问君几多愁

sp; 白世非含笑道，“薛大人在朝廷上暂时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与其让他留在此地惹太后心烦，不知何时就会招来灾祸，还不如索性给太后制造一个机会将他贬出开封。”

    被火盆薰得暖融的房内，白世非半倚床屏，就着床头处银烛台上燃点着的五支红烛读着手中书卷，一页一页翻过，仿佛看得入神，然而眸光却偶尔不自觉从书页上方飘离，虚凝无所落处，过了会儿回过神来，复又低头看书。

    晚晴一眼看到他手中的笛子，不禁掩嘴，用肩头撞了撞尚坠，揶揄道，“公子可真长情。”

    笃笃笃，敲门声响，门外白镜轻声道：“公子，邓管家有急事请见。”

    直到走远了，尚坠才闷声道，“你收下他的东西干什么？”

    远处隐约传来更鼓之声。

    “可不是么。”白镜讪讪搭话，把笛子搭在锦盒上方递过去，添油加醋道，“坠姑娘，这是公子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前些时候他特地吩咐珠宝铺掌柜取了十几块最上等的翡翠到府里来，让他亲自挑选，不但如此，他还亲自动手把式样一笔笔描在纸上，便是以前陪皇上作画也没见他如此尽心，最后掌柜找来全城最好的玉匠，花了半旬功夫才雕琢而成。”

    尚坠见他神态窘迫，似手足无措，完全不敢直视己方二人，心内既觉好笑，又有些不忍，暗暗扯了扯晚晴的袖子，原本还想再打趣丁善名几句的晚晴便住了嘴，挥挥绣帕与他作别。

    邓达园推门而入，“小的接到密信，辽国准备派人出使我朝。”

    房内再度变得寂静，白世非在原位坐着没有动，只独自把手里的茶盏慢慢喝完，良久，搁下杯子时唤道，“白镜。”

    白世非莞尔，不再作声，只是眉宇间有抹淡淡的惆怅。

    语毕白世非又想了想，“还是让邵大去吧，你的身份会惹人注意。”

    如今想来，真的是她不明事理么？

    白镜急了，慌忙给晚晴连打眼色。

    尚坠怔怔地看着被她扣在腕上的翡翠链子，心口一忽儿甜，一忽儿涩，杂陈在一起，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那夜还他笛子，多少是因看到了他和夏闲娉在高楼上的身影，纵使回来后他解释了事出有因，当时也只觉无非是又一次事后托词罢了，捺不住伤心失望。

    尚坠微微扯了扯嘴角，若有若无地流露出一丝讥诮之意，也不回头看白镜手上东西一眼，伸手攥了晚晴便要离开。

    晚晴不满地哼了一声，“你也得见好就收，别公子给点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昨儿个晚玉说她从邓管家那听来的，公子最近为府里还有宫里的事情诸多操心，好像是他得罪了太后什么的，事儿还挺严重，我说姑奶奶你就别在这骨节眼上还给他添堵了行不？”

    黑沉沉的天空中不知不觉飘起零星雪花，悄无声息地潜夜而来。

    白世非下床来，走到镶翡嵌翠的桌子边上，斟了两盏茶，示意他坐下，“宫里还没有动静么？”

    这独特的奇异纹案，正是白府的府徽。

    翌日一早，白镜便拿着物件去疏月庭。

    “小的会让大管家备好礼品以及带上南方送来的时果。”

    “是，密报说他们打算在本月末离开。”

    “可是——”白镜本想说让尚坠戴上，却被晚晴一眼瞪了回来，他因之前的漫天胡侃而惹出是非，被一众仆婢痛斥，本来就对尚坠心怀怯意，看她脸色冷冷的，当下也不敢再多说，只得暗暗和晚晴比划了一下手腕。

    “进来。”白世非搁下书卷。

    尚坠被她撞得身子晃了一晃，收回停在笛子上的眸光，侧首望向别处，不过些许时日而已，脸容似乎已清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