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你说的不算

”

    章峥岚坐在办公室里，烟一根一根地抽，可抽得越多咳得越厉害，越难受，然而不抽更难受。

    对方笑道：“你的前任女朋友回国了，她让我来约你吃饭呢。我昨晚上跟你打电话，你‘嗯’了两声就挂了，我怕你没听清楚，就亲自再跑一趟，免得没约到你，那谁拿我开涮。”

    “吃了，我有点累，先睡了。”水光进了房间，她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窗外的夜幕，那人，就这样了吧，不管过去如何，从今往后，以前的种种都譬如昨日死，更何况，他们之间也本没有什么。

    “要喝水吗？”他见车上的那瓶水是他喝过的，前面就有一家商店，章峥岚说，“我去买水，你等等。”

    下午的时候水光接到了阮静的电话，阮静说她明天就走了，走之前想跟她再见一面，因为下一次相见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

    小何能坐好车而不用挤公交回家自然很乐意，两人下到停车场，在车上，小何姑娘忍不住夸赞了一番老板的车。章峥岚只是笑笑，说：“你男朋友要是不介意，以后我可以多送送你。”

    周建明走后，章峥岚俯身从抽屉里拿出感冒药过了水，杂七杂八的也不想了，开始做事。

    众人见他没多少兴致，而且脸色也确实不好，就没强迫，万分感谢章老板买单之后，与他挥手道别，江裕如走时说：“峥岚，我们再约。”

    章峥岚摆手，“喝不了，没见我喉咙都哑了吗？”

    阮静颔首，然后对水光说：“萧水光，我们后会有期。”

    在上菜的时候阮静去洗手间，终于只剩下两人。水光转着手中的杯子，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单独相处。

    “行行，您是才女，美女，青春美少女！”三人说着进了饭店，当天的晚餐除了章峥岚、周建明、江裕如，后来还过来了几个老同学，都是熟门熟路的，所以吃得很随意。

    后面的周建明哈哈大笑，“章总，你不知道女人三不能说吗？年龄，体重，学识。”

    阮静扬眉，“我还以为师兄你会更偏好咖啡呢。”

    小何无语。

    正站在桌边倒水的萧水光，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她含糊“嗯”了一声，才回头说：“晚饭我准备了你的，放在冰箱里，你没吃的话拿出来热一下就能吃了。”

    “嗯，她去洗手间了。”

    姑娘眨了眨眼，“您要送我？”

    章峥岚按灭了香烟，揉了揉脸，“请他进来吧。”他起身去窗户边把窗都打开，让风吹散室内的烟味。

    章峥岚看向她纤细的手，他想起那一次让她看手相，触摸到的温度好像还留在指尖，他咳了咳转开头。

    刹那间哀叫声此起彼伏，纷纷骂阮旗“乌鸦嘴”。

    章峥岚放松地靠在椅子背上，“哦？哪变了？说来听听。”

    旁边人看到他们交谈，忍不住逗道：“俩旧情人说什么呢？是不是打算重修旧好了啊？”

    章峥岚笑着将手机放回衣袋里，说：“看时间而已。”

    此时大国他们也在交头接耳，“不对劲，从没见过老板这状态。”

    水光隐隐笑了一笑，“小的时候……跟别人学的，后来就成习惯了。”

    “不，不用……”水光心想，就算要走也不该是你走的。

    罗智郁闷，他这哥哥当得是完全没威信没号召力还是怎么的？最后只能叹息道：“那行，如果有困难了，随时欢迎来投奔老哥的怀抱。”

    章峥岚停了停，“谁？”

    萧水光洗完了澡，也洗好了衣服，罗智还没有回来，水光去厨房把凉好的饭菜包了保鲜膜放进冰箱，然后将垃圾打了结，到房间拿了外套披上，打算出门扔垃圾。她刚开门出去就感觉到前方昏暗的过道上靠墙坐着一个人，水光吓了一跳，她退后一步，通过走道里朦胧的光线看清了那人。

    章峥岚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询问：“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可以走。”

    章峥岚耸肩，“行啊。”

    两人说笑的时候，面朝着走道的阮静看到了回来的人，“来了，水光。”

    “该不会是咱们公司遇到什么危机了吧？”

    江裕如摇头，“说不上来，感觉上……变了一些。”

    “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吃顿饭而已。来吧，你不来我走得也不圆满。”水光同意了，阮静讲了地址后说，“那水光，今天晚上六点见！”

    一顿饭吃到了八点多，章峥岚离开饭店的时候，周建明他们还要去唱K，他推脱了，“今天我就算了，头昏脑涨，你们去吧，回头把账单拿给我报销就行了。”

    江裕如哭笑不得，“真不知将来谁能抓住你这个浪子。”

    章峥岚本是八面玲珑的人，可面对她却变得异常口拙。对面的女孩子一直是不急不躁，不卑不亢，却犹如一块最坚硬的磐石，你碰了会觉得冷，不去碰又压在心里沉甸甸的，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内线电话响起，他伸出夹着烟的手按了免提键，秘书小何说：“老板，周先生来了。”

    章峥岚拍拍她手臂，“行。”

    在小区门口放下小何之后，章峥岚终于卸下笑容，心里不免自嘲，日行一善？呵，究竟是行善还是行恶？他觉得自己真是学不乖，一再犯傻，而且还是水平特低的那种。

    “不用了，谢谢。”水光的声音有点嘶哑，“谢谢你。”

    水光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僵立在原地，章峥岚探出手，双手轻轻抓住她的袖边，头慢慢靠到她的肩膀上，他说：“萧水光，你说的不算。”

    罗智确实厉害，到哪都能混得如鱼得水，这一点水光深信不疑。

    办公室里，章峥岚看着手上的工作文档，心思却总是开小差，直到落下的烟火烫到了手指他才回过神来，不由低咒了一声，章峥岚把烟拧灭，眼前的资料也没耐心看了，随手扔在了一旁。他靠到椅背上，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昨晚喝的酒不多，却让他这一天都很难受。他不由想自己是未老先衰了还是怎么的，这么不济了？

    阮静走后，水光原本想跟章峥岚说自己回去，可他已经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说：“走吧，晚上天凉，别着凉了。”

    罗智说已经吃过了，他走到水光身边也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累死小爷我了，工作初期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跟打仗似的。”说到这里，罗智笑问，“水光，你要不要干脆去我那帮忙得了？你看，我也缺人手，你也要找工作，还不如跟着哥哥混有肉吃呢。”

    章峥岚点了点头，从他身边经过，径直下了楼。

    章峥岚笑道：“我舍不得也没办法，你要去找你的初恋，我总不能多加阻拦，破坏一份真正两情相悦的感情。”

    周建明嘿嘿笑，“人都这么讲的，当然如果是你章峥岚的话不可能是积劳成疾更不能是为情所伤了。”

    罗智回来的时候，在楼梯上与走下来的人迎面碰见，不由愣了一愣，“章老板？”

    场面静了下来，阮静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可一时也揣摩不出什么，此时有服务员经过，她拦住说：“服务员，我们点餐。”

    他手指摩挲着扶手，最后起身道：“我送你回去吧？”

    而萧水光想要拒绝，身边的人比她先一步道：“好的，那你路上也注意安全。”

    车子前行，一路无话。水光在小区门口下车，她转身说再见时，对方轻声地问了一句：“萧水光，那一晚对于你来说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手头事情做都做不完，有危机也是捧着大把钱早死的危机。”

    吃饭的时候阮静见水光是用左手拿筷的，不由好奇道：“水光，你是左撇子啊？”

    章峥岚微微一扬眉，回身就见到江裕如一张笑脸，然后说：“裕如，你胖了？”

    江裕如说：“怎么还学识了？本姑娘的学识可不比你们差啊。”

    章峥岚就说了一句：“行，一路顺风。”

    之后小何进来送了咖啡，章峥岚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之前喝茶感觉嘴巴里都淡得发苦了，“裕如她回来了，那就一起吃顿饭吧，我做东。”

    大家起哄的时候，章峥岚低头看了看桌子下的手机，江裕如靠过来说：“我看你拿手机看好几回了，暗度陈仓看谁呢？”

    阮静捧腹不已。

    章峥岚“嗯”了一声，在秘书出去时，他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小何，你家是在金色年华里吗？”

    有其他的人在场，章峥岚不愿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他收了收表情，原本想笑，却发现有点难度。他又忍不住看了萧水光一眼。

    章峥岚已经按下内线让秘书送两杯咖啡进来，才说：“戒不了，就抽着吧，有什么事，还劳你特意跑来一趟？”

    江裕如说：“章峥岚我可是体验过了，这段数太高，控制不了，咱有自知之明。”

    章峥岚心想，我要的不是谢谢，从来就不是。

    章峥岚摇头，“你这叫以偏概全，没见那些达官贵人都是体态雍容的吗？”

    水光坐在餐桌前，看着自己的指尖，她不明白，那人究竟意欲为何？

    周建明笑着走到办公桌前的皮椅上坐下，看到桌面上烟灰缸里的烟蒂，不免摇头，“这么抽烟，你就不怕自己得肺癌？”

    章峥岚晚到了十分钟，他由服务员带着过来，“Sorry，我迟到了。”他把外套脱了挂在椅背上，与阮静对面而坐。

    萧水光站立在黑幕中，有风吹过她的头发，那句话在耳畔飘过，类似呢喃。她的双手垂在两侧微微抓紧衣角。他追究那一晚是出于何种原因她不想知道，可她只想把那一页翻过去，再不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