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我也喜欢你

    下一秒，有人用力地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你别动，我拉你上来。”

    她心里依然有种不真切感。可手上的温度告诉她，他们确实在一起了。

    青橙差点将手机掉地上，转过身就看见苏珀正朝这边走来。她很平和地笑了笑：“苏老板，辛苦了。演出很成功。”

    苏珀站在亭子外：“谢谢。”

    “赶紧去冲个热水澡，不要着凉了。”

    在这段仿佛凝固了的时间里，苏珀想了很多。他从小到大一直不打没把握的仗。上台前，他都会尽力把每一个吐字、每一个身段反复练习、调整到最好。但感情根本做不到万全，感情的来去，全无理智，无法计算，也无从控制。

    这下，大叔的鼻子里气都没出，直接绕过苏珀，走了。

    “小伙子，找对象吗？”大叔手上举着女儿的简历，冲着苏珀乐呵呵地直笑。

    “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苏珀的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一手托住她的后背，一手从她膝盖下伸过去。青橙避了下，就听他沉声道：“你乖，不要动。否则越陷越深。”

    青橙借着围廊那头照过来的一点灯光看着池边的人，深深觉得，还不如让她淹死在池塘里算了。

    青橙想到自己那年的开心，那年的羞愤，又想到再见时的震惊，刻意的闪躲，还有……再次的喜欢，各种滋味一齐涌上来，她攥起拳头，一气砸去了他的胸口。

    “那我也喜欢你。”

    这天，是《玉簪记》的最后一场了。

    青橙以为这种情况下，哪怕再困应该也睡不着，结果她只闭眼胡乱想了三五分钟，就睡过去了。旧梦重圆，弥补缺憾，除了不期而至的欢喜，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忧虑，他要是记起她来，不知会是什么反应。也不晓得这次能“在一起”多久？

    “啊！”青橙惊叫了一声。

    “刚才落水怎么不喊？”苏珀皱着眉头说她。

    青橙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耗费了太多心神，有些应付不过来了，脑子缺氧就犯乏，她喃喃地说了一句：“我好困。”

    青橙垂头想了好久，苏珀的呼吸放得很轻。

    可惜池塘的水很浅，淹不死她。

    苏珀朝着里间看了看，突然想到，她好像没有可换的衣服，甚至连鞋子都没有。

    苏珀开动车子后，便又拉起她的左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亲完也没松开，就这么似亲非亲地靠着。

    直到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才醒过来。在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后，她有一瞬间不知今夕是何夕。她看向窗外，已经到了香竹巷。

    他原本想等到明天的，约她出去，可眼下，他连一晚都不想再多等了。

    苏珀侧头看她，只见身旁的人酒窝浅浅，面若桃花，心中又是一阵悸动。

    没过多久，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让青橙又忍不住多想了。

    苏珀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陈妙常，也有些愣怔。

    两人互相看了好一会儿，苏珀才慢慢走了过去。

    他真的喜欢自己？

    这一线亮光，仿佛是她心头悬着的那丝不甘，吊着的那点不舍。这种情绪她曾经有过，但已经很久远了。那时候，他对她说完“是我弄错了，对不起”就消失了。之后她又找了他好几回，可是一次都没有再见过他。当她最后一次从古琴老师的家里走出来，踏上公交，想到再也不会见到他的时候，心里就是这样的感觉。

    青橙抬起头，问：“你喜欢我？”

    深秋的夜里本来就凉，园子里的池水就更是冷得刺骨了。

    他默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要走，轻声叫了她的名字：“许青橙。”

    后院只留下几盏昏暗的灯遥遥相望，草木幽幽。青橙闷着头往前走，突然，她一脚踩空，一声闷响后，她就如失重般往下坠去！

    苏珀笑着放开了她的手：“好，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没有。”

    苏珀克制地退开，柔声说了句：“晚安。”最后才帮她解开安全带。

    月色溶溶之下，园林版《玉簪记》的最后一场演出圆满收尾。

    青橙甩了甩头，打算赶紧编完微博走人。

    这是青橙第二次坐苏珀的车。

    苏珀又努力扯了扯嘴角，更正说：“不是我，是我妈。”

    只不过因为是园林实景，票价高，场次少，所以很多人只能在网上搜视频过过眼瘾。为了满足广大“昆虫”的需求，许导发微博称，已经联系了专业团队，在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后，会进行一次影视化拍摄，最后会做成碟出售。

    凉水把体温降了下去，苏珀觉得冷静了不少，这才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青橙无语问苍天。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情绪特别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下曲终人散的气氛导致的。

    青橙见他在自己面前站定，然后轻轻地唱了一句：“雉朝雊兮清霜，惨孤飞兮无双。念寡阴兮少阳，怨鳏居兮彷徨，彷徨。”

    苏珀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心有些细汗，慢慢地说道：“许青橙小姐，我叫苏珀，十四岁学戏，唱了十一年的戏。爱好不多，性格还好，会做点家常饭菜，请问，你这边有需求吗？”

    青橙从来没穿过戏服，有些别扭。

    他听到浴室门开的声音，而且能想象到那门只开了一条缝，然后又被关上了。

    随后他两只手一用力，把她从池塘里抱了出来，将她放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后，他迅速脱下自己的线衣外衫给她披上。

    苏珀很快将人抱到了化妆室里间的浴室门口放下。

    青橙却迟迟没有出来。

    苏珀从房间里走出来时，看到站在亭中的人起身，侧脸被手机的光映得十分柔和。

    这么近距离听的时候，青橙的心就开始越跳越厉害，等想到这里，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再动了。

    “水凉，会感冒的。”苏珀的语气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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