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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亲卫 惊变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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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麦?姓什么?”张生问道。

    大军行进速度慢了很多,虽然商易之一直下令要快速行军,可光是走阿麦他们来时的路就耗了近十天,所以当青州军赶到豫州城外时已是九月中旬。

    光芒一闪,那剑还是劈了过来。阿麦的瞳孔猛地缩紧,那里面清晰地映出了面前一脸铁青的男子,还有他手中劈过来的剑。

    阿麦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主将的亲卫竟然大多是眉目清秀的少年。她很不厚道地多想了些,想那个打扮很骚包的将军是否有些特殊的喜好。阿麦并不知道她真是冤枉了这个骚包将军,直到后来她真的成了一个小兵,入了真正的军营后,直到她用剑割断了一个人的喉咙之后,阿麦才明白商易之从各营中把这些面貌秀美的少年挑出来着实是存了些善念的。

    “张大哥,您叫我阿麦就行了。”阿麦说道。

    城上静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唐绍义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之上。阿麦一眼就认出了他,心里竟是莫名的惊喜,忍不住激动地高声叫道:“唐大哥!是我啊,阿麦!”

    商易之听了大怒,立马城前放声大骂,说你们他妈的连自己人都认不出来了吗?本大爷大老远地来帮你们,你们就这德行?赶紧让豫州城守和守城主将出来,看看大爷是不是北漠鞑子。

    商易之狠狠地踹了一脚柱子,恨恨说道:“谁知道那些草包会不会这么做!”转回身又寒声吩咐道,“赶快派人通知靖阳,死也要把消息赶在北漠人之前送过去。”

    徐静稍稍一怔便明白了商易之的意思,面色也不禁变了,有些迟疑地问道:“不会吧,靖阳边军乃是我国守国之军,朝廷不会也让靖阳边军回救泰兴吧?”

    可惜,已是晚了。

    她好奇地看着他,圆滚滚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阿麦正迷惑间,肩膀就被人从后面大力地拍了一下,她回头,见是唐绍义。

    途中商易之先派了军士快马赶往豫州报信,过了几天那军士回来,说豫州城已是四门紧闭,如临大敌。青州军来到城下,一见果真如此,更想不到的是豫州守军竟不肯打开城门,说是怕来军有诈,是北漠鞑子假扮的。

    商易之目光凌厉冰冷,寒声问道:“前几日?”

    他轻笑着用手抓下她的手指,却没有松开。

    阿麦一愣,心道你也没让我走啊,再说了你不吩咐,我敢走吗?阿麦正想着怎么和这将军说些告辞的话,就听见商易之对身边的亲卫吩咐道:“把他带下去,”停了停扫量了阿麦一眼,又说道,“先归在帐下好了。”

    唐绍义也不知道阿麦为什么带了青州军过来,只得又探出身去问阿麦,阿麦连忙喊道:“泰兴被围,阿麦只得赶往青州,正好在半路遇到商将军去援救泰兴,将军听说豫州有难,便赶来这里了。”

    阿麦生怕自己换了装束,唐绍义认不出来,忙摘了头上的帽盔拿在手里冲着唐绍义挥了挥手。

    唐绍义虽被称为校尉,可却是占的“尉”这个头衔,也就是说不过是个营长而已。商易之的军衔要比他高得多,算是一城主将,手下有两万多的士兵。按照标准可以拥有千人的亲兵,不过这千把人倒都不是跟在他身边伺候的,有不少是担任了警卫、通讯等特别战地勤务。

    “姓麦?叫阿麦?”张生觉得被绕得有些晕,“麦阿麦?”

    她欢快地抱住了父亲的脖子,大声地喊:“想!”

    下身突地蹿出一股热流,有些黏湿,她想可能是月事来了吧,她十五岁才来的初潮,正好赶在生日的前两天,母亲当时还笑她,说这倒是真算成年了。可自从那场变故以后,她的月事就极其不准,经常是一年半载地才来一次,而且量也很少,基本上一天就过去了。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这样更好,她一直是扮了男装的,这样没有月事反而更加方便起来。

    阿麦心道我可不想在这里混,顾不上和唐绍义叙旧,急切地抓了他的胳膊,说道:“唐将军……”

    这明显是反话,听得石达春脸色微变。按级别,他们是同级军官,按年龄,他比商易之大二十有余,当着两城将领的面,商易之如此不讲情面说话,让他的那张老脸着实没地方搁,于是也冷了声音不卑不亢地说道:“商将军有所不知,秦山谷口那里本就有我军的哨卡,如果北漠鞑子从那里而过,必然会有战报传来。”

    她凑近了他的脸,一本正经地问:“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啊?”

    当然,商易之原话不是这么骂的,他毕竟算是个读过书的人,又是京城纨绔子弟中的翘楚,虽然骚包,文采还是有一点的。

    “滚!滚!都给我滚!”商易之厉声喊道,提了剑转身走开,回到挂在墙上的军事地图前,用剑尖顺着地图指到北漠都城的位置,喘着粗气咬牙说道,“陈起,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是啊,他正合适,他是她最好的玩伴和保护者。

    她没有回答父亲的话,只是盯着那少年问:“你会不会爬树?”

    阿麦久等不到商易之的回答,忍不住偷偷抬头向他望去,见他双手展开军报看着,脸色渐渐惨白,然后又转成青色,执著军报的双手竟隐约抖了起来。商易之突然撕扯了手里的军报,大叫一声后猛地抬脚把面前的桌案踹倒。

    “唐校尉!”石达春突然在前面喊唐绍义,唐绍义连忙应了一声,顾不上听阿麦下面的话,忙往前面走去。他的衣袖在阿麦指间滑过,阿麦有些傻了。片刻她就恼怒了起来,她不就是想求唐绍义让那些人放她走吗?就这么一句话都不肯听她说完!

    那亲卫自我介绍道:“我叫张生,我看你比我要小,以后就叫我张大哥好了。”

    于是她就走到他面前,仰着头说道:“那好吧,以后我就带你一块玩吧。”

    消息传来的时候,阿麦正跪伏在青州守将商易之的案前自请离去。

    徐静偷眼看了前面的商易之一眼,小声问阿麦:“你可知道商将军的父母是谁?”

    “三十万!三十万大军啊!”商易之愤怒地喊道,猛地从腰间拔出了佩剑,双手握了剑柄冲着屋子里的摆设狠命地劈砍起来。

    阿麦嘴角又抽动了下,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麦穗,那个父母随性而起的名字,好像已经离自己太远了,还是就叫做麦阿麦吧。

    石达春脸色刷地惨白,上前提了那斥候的衣领,颤声问道:“那北漠大军呢?”

    她说得一本正经,跟小大人似的,惹得父亲母亲都笑了。父亲笑过了,拉了她的手放到少年的手里,直视着少年的眼睛,温声说道:“陈起,以后阿麦就交给你了。”

    南夏的细作真是不行,阿麦嘲弄地笑笑,竟然连他的真实岁数都搞不清楚,她记得很清楚,他长她七岁,今年应该是二十六岁了吧。

    她是想忘了啊,为什么偏偏忘不掉?母亲说不要她报仇,母亲说只想让她活下去,没有仇恨地活下去,快乐地活下去。母亲说她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可是,这样的她,还能有幸福吗?

    “往北?弃豫州而就靖阳?”徐静喃喃自语,这北漠人真是敢赌。靖阳那里有南夏的三十万边军,他们竟然还想去攻靖阳关口?就算北漠人可以南北夹击靖阳关口,可靖阳北不只有天险可依,靖阳城也是百年的古城,城高池深,只有骑兵怎么可能攻下靖阳!

    石达春点了点头,可是还是谨慎地问道:“那下面来的怎么会是青州军?”

    “我不是将军,”唐绍义连忙纠正道,“你还是叫我大哥吧,你刚才在城下不是就叫我大哥了吗?呵呵,我觉得挺好,我们共过生死,情意早已比兄弟深,如果你愿意,就叫我一声大哥。”

    阿麦嘴角隐隐抽了下,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母亲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那里面就有叫张生的,现在想来已不太记得故事说了些什么,只隐约记得里面还有叫什么红娘的丫鬟和叫崔莺莺的小姐。

    她没有一点少女应有的羞涩,反倒是他红了脸,甩开她的手急忙走开,一边走还一边低声嘟囔道:“笨蛋!”

    九月二十一日,常钰青领军诈作张雄的靖阳军,骗开了靖阳城南门,北漠军杀入靖阳城内,从内部打开了靖阳边关,迎边关外的北漠大军入城。

    “嘿!行!真行!”商易之气极反笑。就连身下坐骑似乎都急了,喷了几个响鼻,在原地打起圈来。商易之的视线无意间转过身后不远处的阿麦,立刻又阴冷了两分,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父亲听了总是笑,然后就用眼角扫着母亲,拖了长音地念道:“女大不中留哦——”

    “有!”阿麦下意识地应道,然后隐约听到旁边的张生小声骂道:“要喊‘在’,不是喊‘有’,笨蛋,都说了多少遍了!”

    商易之听完了石达春的军情介绍,脸色微寒,眯了眯眼睛问道:“为何不去乌兰山脉那边堵截北漠鞑子?”

    当夜阿麦便在商易之亲卫队的营帐中暂时安下身来。这个营帐中住了二十个亲卫,除了当夜在中军大帐内外当值的,里面还睡了十好几个。和这一帐子的大男人睡在一起,阿麦感觉很怪异。不过好在是在行军途中宿营,这些人又都是亲卫,不仅担负着主将的安全,还得准备着听他使唤,所以哪里敢死睡,基本上都是兵器直接枕在头下,然后和衣而睡。

    事隔三十年后,北漠人又一次攻开了南夏的北大门。同时,北漠那个一直藏在后面的主帅终于浮出了水面。陈起,这个名字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四国,一跃成为不世名将。

    石达春面色有些窘,这个提议唐绍义早就提出来过,不过他觉得这个计划实在是太过冒险了,如果北漠人没有往北而来的话,那他不派兵去援救泰兴,反而去守一个毫不相干的谷口,岂不是要人笑话。

    “阿麦?”唐绍义一惊,忙从高大的城墙上探出身子来看向下面。只见城门前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色战衣外罩软甲的少年高坐在马上,正仰着头脸冲自己露出开心的笑。眉清目灵,不是阿麦是谁!

    少年缓缓点了点头。

    阿麦心里一惊,下意识地闪身躲避飞过来的笔墨砚台。

    第二天,等月事干净了,她又向小二要来了热水,很认真地擦拭身体,她擦得很认真,知道这次擦完了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净完身后,阿麦换上了新缝制的坎肩,然后把下身的内衣也换了,这才又重新把外面的军装穿好,开门出去。

    阿麦握紧了拳头,用力地咬着牙关,生怕自己就在大街上发起疯来。已经过去四年了,可是那些情景为什么还历历在目?火焰的温度、乡邻的喊叫,甚至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还能闻得到,她知道,那是父亲体内流出的血。

    九月十九日夜,靖阳主帅罗义成于帅府之中遭人暗杀,靖阳城内一时群龙无首。

    商易之气得只咂嘴,心道我一大活人都来了,你还管我要身份证明?怎么着?还得把我的将印给你扔上去验验?正想着,没想到城墙上果真喊道:“如果真是商将军,那请把将印拿出来看一下。”

    阿麦很配合地摇了摇头。

    看着她一脸困惑的表情,他无奈,转过了头不看她,只是小声说道:“让你别叫就别叫了,笨蛋!”

    阿麦强扯了嘴角笑笑,摇了摇头,不理会徐静的惊愕,转身离开。她身上还穿着商易之亲卫的服饰,所以走在城守府里倒也没有人拦她。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走到了豫州城的大街,街上还有着匆忙走过的行人。豫州城内的百姓只知战事将近,还不知道他们三十万戍边将士已经死在了北漠人的铁骑之下。所以城中居民虽然有着对战争的恐慌,可是日常的生活还在继续着。

    阿麦一愣,想起了那个柔弱的小姑娘,又不禁想起了在汉堡城那个恐怖的夜晚,三人相互扶持着走出汉堡城的经历。徐秀儿既然跟了唐绍义一路,那自然也应该是在豫州城了,自己要不要去看看她呢?阿麦正矛盾着,突然想起她要和唐绍义说的却不是这些,连忙拉回了思绪,对唐绍义说道:“唐大哥,你能不能和他们说一下,说我……”

    她的十五岁终于到了,他没有失言,他回来了,同时也带来了一群杀手。

    少年还是点头。

    唐绍义早在半个多月前就把消息送到了,即便石达春不敢派兵去谷口设伏,那起码也应该多派斥候过去紧密监视着,谁想到他竟在几日前才想起来派斥候过去。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就连被称为“骚包将军”的商易之都懂得,他作为一个从军几十年的将军,竟然大意到如此地步。

    父亲问她:“以后这个大哥哥陪着你玩,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缓缓地低了下来。她突然想起来父亲经常避着他们和母亲做的事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突然问道:“哥,你是不是想亲我?”

    商易之似笑非笑地看着石达春,抱拳拱了拱手不阴不阳地说道:“石将军果真是谨慎之人,易之佩服,佩服。易之刚才在城墙之下时就想,如果将军再不肯相信易之身份,易之就只能让人扔下绳索,把易之吊上来先验明正身再说。”

    他脸上闪过可疑的红色,忙坐直了身子,用手抵在她的额头把她凑近的脑袋推开,无奈地低声说道:“真是个笨蛋!”然后又转过身看着她,咬了咬下唇,轻声说道,“阿麦,以后不要管我叫哥。”

    “你要不要见见徐姑娘?”唐绍义又打断阿麦的话,笑道,“她也在豫州城,就在城守府内照看小公子呢。”

    商易之怒极反笑,气道:“石将军果真为谨慎老将啊!”

    “哦?”商易之挑眉,冷笑道,“那就希望如石将军所言,鞑子并没有往北而来,易之在这里叨扰两日,便会引军南下泰兴城。”

    十四岁时,拉了他坐在院后的那棵老槐树下,用肩膀撞了下他的,问:“哥,以后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豫州的城守府更加忙乱了起来,军中的各级将领面色慌张地在门口进进出出。阿麦静静地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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