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这个区出名的乱，你一个女人来干什么？”

    上次见她，她穿着警服，所以韩濯晨根本没留意过她的样子，这一次她穿着淡黄色的裙子，恬静得就像他记忆中的妈妈。

    她心中一颤，由衷地认为，Prada下期的模特该选安以风，最好把这一经典镜头拍下来，真皮夹克一定会成下季最时尚的流行。

    他记得有个冬天，安以风突然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马路中间，后面一连串的刺耳的刹车声。

    他记得阿May死的那天，韩濯晨一直抱着她的尸体说：对不起！对不起！

    嘈杂的菜市场里，一身洁净的女孩儿一件件搬着满是腥臭的货物，不知是她与这杂乱太格格不入，还是她总会吸引安以风的视线，总之，拥挤的人流中，他偏偏一眼就看见她。

    之后，他们很多次见面，他跟她说过很多话，几乎把古今中外能说的都说了一遍，她唯一跟他说的话就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打断她后面的啰嗦：“你跟男人上过床吗？”

    是的，非常有趣，现在回忆起来，痛的同时，嘴角还会泛起微笑。

    ……

    “官衔好像挺高的。”安以风慵懒地靠着椅背上，瞄着她肩膀上的条条花花，他没研究过警衔，只知道她跟普通的小警察有点区别。

    第四次见面不是周末，她跟几个警察从夜总会门口经过，她一身警服在黑夜里都是那么的刺眼。

    “是你男朋友长吧？”

    “因为你捡到我的钱包，追了我五条街。”

    “你想认什么罪？”

    “都是你的！”

    烟在不知不觉燃到指缝中，剧痛让他没有继续回忆下去。

    “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很特别……明明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看见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第二天傍晚，他在阳台看着他深爱的女人一步步艰难地走远，他第一次发现她的背影那么柔弱。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一句：“是杀人疑凶。”

    他不得不承认，这种女人一看就不是用来玩的，是用来爱的……

    安以风不以为然地笑笑：“我怎么就遇不到一个让我想娶回家，好好心疼的女人呢？”

    她拿起制服穿上，漠然从他身边走过去。

    “真没劲。”

    “怎么都是杀人？”他问：“有没有小点的罪名，比方说非礼啊，□什么的。”

    ……

    当一个警察听见他说他来自首的时候，马上翻出他的照片对了又对，比了又比，一脸莫名其妙将他请进审讯室。

    她如果不知道，怎么会被他一句：“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

    许多年过去了，每当安以风看见某个女警的背影，他依旧会深深地望着，幻想着是司徒淳还在他眼前……

    “有点累，先歇会儿。”安以风拿了两条白色的毛巾，丢给韩濯晨一条，自己坐在Prada的夹克上，靠着拳台的护栏擦汗。

    “嗨！小淳……是我。”

    “靠！你现在讲笑话越来越冷了。”

    “感情，我们玩不起的！”

    他发现她的性格蛮不错的，这么气她都没有失态，脸色微微泛红，显示着她极力压抑的怒火。

    “有空让我见见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女人，能把你着万年的冰山都化成水。”

    “还有这种罪？跟你在一起真长见识，原来倾慕你的魅力是犯罪，请你吃饭聊天也是犯罪！你干脆直接告诉我：我爱你，要判多少年？”

    白毛巾在古铜色的肌肉摩擦，吸干流淌在脊背上晶莹的汗滴，那是男人最原始，最野性的一面。

    放弃的时候，他以为那是容易的。

    “依轻重而定。”

    他用手狠狠地擦，白色的墙壁上字迹模糊，后来血色模糊，最后他的视线模糊，可字迹在他眼前依然那么清晰！

    十几年前的一天。

    这就是男人该死的虚荣心，别管自己的生活多么糜烂，总希望心爱的女人纯洁的像个圣女。

    “那你杀人是为了什么？”

    “是吗？那你为什么放弃了？”

    “晨哥，她的年纪做你女儿还差不多。”

    “我试过一次。”他努力了两次，喉咙才发出声音：“完事的时候，她搂着我说：我爱你！我当时……真TM的为她死都愿意！”

    “晨哥，一会儿去哪玩？”

    “你学什么不好，学大哥玩纯情。”

    短暂的安静后，一群无聊女人消失。

    “崎野的太子爷，他手下偷了他的钱想跑路，被他发现，做了。”

    “三年到十年不等。”

    “我也有同感……”韩濯晨揉着额头坐在他旁边，样子看起来不像要回家，像要上战场。

    “坐宇宙飞船七个月可以从地球到达火星。”她抬眼看着他：“可警察和杀手……”

    “那□呢？”看见她握着笔的手指尽显柔媚的骨骼，他实在忍不住笑：“你的思想别那么复杂，我纯粹在跟你探讨法律上的问题。”

    他看着她，第一次发现女人穿警服如此的诱惑，他真想冲过去把她按在桌上，撕开她正统的制服，按着她的双手，确定一下她到底有没有过别的男人……

    “是！”

    她快速说了一串号码。

    “不想多来几次？”

    “为什么？”她迷惑的表情十分可爱，清泉一样的眼眸化成轻烟。

    那天，他们又打了一个多小时，安以风洒脱地甩甩头发，汗水溅在地上，很快变成白点。

    他抬头再看韩濯晨，他还在吸着烟，满地都是烟头。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实话，看见这些卷宗，他真觉得自己该拖出去枪毙，太TM的人渣了。

    他曾被人在心口刺过一刀，没有此刻这么疼。

    “走上这条路，就回不了头！”

    “我刚调来这个区。”

    “这里的牛排不错，你尝尝。”

    他爱上司徒淳并不是一见钟情，是因为人往往记不住自己拥有什么，却总能记住自己没有什么。

    她的脸上都是汗水，略显凌乱的长发黏在纤小脸上，半遮的眼瞳黑白分明，流转的眼波清凉如山泉。她轻咬着因为剧烈运动而充血的红唇，将钱包抵到他手里，手指把略湿的发别在耳后，对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指指摄录机，“关掉，不然我一个字都不说。”

    “噢！”他有把目光转回她的胸口，如果让他撕下她的警服，一边吻着她性感的唇，一边……他好像觉得：“三年也不是很久。”

    “晨哥……这种感觉叫爱情！”

    她出去，几分钟后抱着一大叠的卷宗放在桌上。

    他正想研究一下自己的手机是不是有故障，她的声音传来：“有什么消息，说吧。”

    这次不是巧合，是他故意来找她。

    “你别着急，我再看看别的。”他翻开下一本，总算发现冤案，心情大好：“这个可不是我做的。”

    ……

    “你想什么呢？”他忍了十分钟后，终于还是问出口。

    绯色的光，醉人的酒，荼蘼的音乐，再加上妖冶的美女。

    那天，她练完体能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两个男人在练自由搏击，他们的拳法腿法水准相当高，基本是职业拳手的打法，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出手就是全力以赴让对方倒下。只是一个偏重于攻，另一个偏重于守。

    “要不这样，你把你的电话告诉我，我回去打听出什么内幕消息，给你打电话。”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最好是你的私人电话，我不想暴露身份。”

    她，真的是个好女人！

    风吹乱了她长长的直发，一丝孱弱的美让他心生怜惜，有种想去为她理顺发丝的冲动。

    “这么多档案？”

    安以风让跟着他的人先站一边，自己走过去，讪笑着跟正在搬着货物的司徒淳搭讪：“嗨！看不出你手臂这么细，还挺有力气的。”

    “当然是了。”他一个一个翻着卷宗，一张张照片惨不忍睹，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都不记得自己杀了这么多人。

    他当时答：“有趣！”

    女儿怎么了，又不是亲生的！

    “你见过。”韩濯晨说话的时候，眼角弯下，眼里浸满宠爱，身上摄人的刚毅都被融化。“一年前，你遇见的那个女孩儿……”

    “谢谢提醒。”这他倒真忘了。

    数不清韩濯晨说了多少遍，反正他实在受不了，干脆打晕了，拖走。

    “你想交代什么，说吧。”她在他对面坐下，端庄的制服完全掩盖了身材的曲线，却看得他血液一阵沸腾。

    他拿出电话，拨通记忆深刻的号码。

    韩濯晨靠着门看着他，他笑笑，很大声地笑：“好女人都让我们糟蹋了！”

    “是我在审问你。”她的声音波澜不惊，听不出一点情绪和温度，在他听来远比那些娇憨的声音更加性感。

    不是一个世界……也可以走进一个世界！

    六点整，安以风走进西餐厅，她已经在一个很隐蔽的位置等他。

    她不是见了帅哥就迈不动步的花痴，却被两个男人身上的爆发力和机敏的反应速度折服，要让她用这么大的力量打拳，她半小时就得瘫在地上站不起来。

    “证据……你们警察就是麻烦，事实摆在眼前，非要相信不会说话的证据。”

    “今天就聊到这儿吧，你有空尽管请我来喝茶聊天，我很有时间。”

    “靠！我不出入夜总会，难道出入警察局！”

    “审讯室！”

    她当时也以为他们是职业拳手，很久之后，新同事带她去“熟悉环境”，她才知道那就是黑道上最有名的两个人物——韩濯晨和安以风。

    她极其讽刺地笑笑：“我听说在道上混的人都知道一句话：宁可相信安以风不杀人，都不要相信韩濯晨会跟女人谈感情。”

    韩濯晨没有惊讶，似乎早已对这个答案深信不疑。

    他走出警察局，第一次发现警局的工作环境干净整洁，是个挺不错的约会环境。

    那一晚安以风喝了很多酒，却始终没有醉……

    思念的时候，他以为可以淡忘。

    “风……”韩濯晨从鼻腔中呼出浓浓的烟雾，总算说出长达三个小时里的第一句话：“你试过想要一个女人吗？”

    “我帮你吧。”他伸手去接箱子，她毫无前兆地松手。

    除了她，很多女人在旁边偷看，不是他们体力好，打了三个小时都没停，一定是职业拳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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