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亡编写的故事

    “过来，小姑娘。”和皇帝说了半晌话，素公公的精神已经不行了。

    他自尽，是为了谢罪？而不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他会守住她的身世秘密？穆澜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古怪：“皇上知道我的身份了？”

    无涯的眸子渐渐变得清明：“也就是说，池起良开的那碗猛药也是为了先帝的病情着想？”

    素公公轻声叹息：“孩子，你爹……做御医不容易。这事不是皇上的错。君臣有别哪。”

    她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他呢？他连她女扮男装进国子监都默许了。难道还会因为她是池起良的女儿，就斩草除根杀了她吗？她有什么错呢？十年前，她不过是个六岁的女童。她为什么不多信任他一点呢？还是因为她恨了他？恨他下旨抄斩了她全家？

    素公公嘴唇嗡动了下，脸上那层灰败的死气更重。

    素公公的双眼蓦然睁大。他颤抖着，呼吸变得急促，瞪着穆澜拼命地喘气。他眼里的生气一瞬间突然消散。

    穆澜合上了他的眼皮，轻声说道：“您用死亡编了一个故事……差一点我就被您骗了。当年你没为父亲说过话。今天也不会为了我自尽。您宁死也想保护的人只有无涯。您效忠的皇帝。所以我不会放弃，我一定要弄明白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谭诚和穆胭脂想从父亲那儿找的，究竟是什么。”

    “该怪谁呢？”无涯喃喃出声。他不觉得当年的自己做错了。

    十岁时先帝驾崩那天的记忆是那样鲜明深刻。

    他真是可笑。还筹谋着借生辰大赦天下，好让她以邱家姑娘的身份进宫。他还去求了太后……她不过冷眼旁观着，像看一个笑话吧？

    该为皇帝做的，他已经做了。皇上大了，自有决断。素公公只想见见穆澜。

    他甩开谭诚的手就往乾清宫跑。任由他们在身后叫着追着自己。他一口气跑进了乾清宫，母后两眼通红。她的手抓得他的胳膊很疼。她的眼神像淬火的刀，闪着青幽的光：“无涯，你是皇帝了。你要为你父皇报仇！”

    是那天晚上她母亲告诉她的吧？

    池起良做了二十年院正，从未有过错失。素公公尝过药，自然就信了。

    不等素公公再开口，穆澜笑了起来：“师父一直赞我聪慧过人。只要我肯用心，很少有我识不破的局。”

    他有点疑惑。昨天他还去给父皇请安。他知道父皇病了很久，然而只隔了一晚，父皇就去了？

    房中燃着数枝蜡烛。明亮光线更映得素公公脸色更加灰败难看。那根木刺扎在他腹部，也扎进了穆澜眼中。她有些不忍看，迟疑地在床前停住了脚步。

    当时不开那副方子，池起良会担负救治不利的罪责。他也是医者良心。却出现了最不好的局面。先帝没能抗住药力。

    无涯机械地转过脸看着他。

    “皇上……”素公公清楚地感觉到精神开始渐渐衰退。他让御医给自己熬的汤药用的是当年池起良那副方子。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灯笼的光映出了如丝细雨，笼罩在穆澜身周。她身后是重重夜色，仿佛只要她转身，就会融进这黑夜，让他永远找不到。

    无涯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素公公想见你最后一面。你去吧。”

    她早就知道了。

    穆澜错了吗？她也没有错。可是她想知道的真相就这样。他不能求她不恨自己。若她……一股椎心的疼痛让他拧紧了眉。

    “怪不得……”无涯喃喃说着。

    谁都没有错。错在君臣有别。

    她起身走了出去。

    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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