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喜欢

    他就站在窗前，三月明媚的春光也晒不化他脸上浓浓的忧郁。

    第一次相遇，她急得上火，却因为无涯放缓了声音，生怕自己动作说话太粗鲁，惊吓了他。第二次邂逅，她变得斯文知礼，安静坐在他对面喝茶吃点心。

    穆澜：“……”

    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样说，应明就不会受牵连了。穆澜自觉解释得很完美，所以冲无涯赖皮地笑：“你不会去告密吧？我走了。”

    穆澜停住了脚步。

    杜之仙教她识文断字，教她如何学做一个男人。她心底深处始终存留着一个女孩对美丽的向往。在无涯面前，她特别痛恨自己这身男装。

    他也很想喜欢女人。但他偏偏喜欢上眼前的少年。

    “我喜欢你。”无涯别开了脸，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可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只喜欢男人。我不能喜欢男人。”

    无涯说，因为她是男人，害怕被人发现有龙阳之好，所以躲着他。

    他站在褐色古旧的书架旁，穿着一件浅紫的缎面襕衫。浅浅的紫，紫藤花初开的颜色，像在水里晕染开来，白玉般的脸如烟如梦。

    无涯慢吞吞地说道：“你见了我就跑，难不成是害怕……喜欢上我？”

    或许是他的错。他亲政之前勤奋学习，亲政之后忙着一点点收回权力。他没有时间与空闲去关注她们另一面的鲜亮与活泼。

    一次是巧，两次是巧合。相遇的巧合多了，就是缘了。淡淡的喜悦浮上了无涯心头。他朝穆澜露出了笑容。绝大多数时侯，他都笑得安静，像无声绽放的花。

    少年的额光洁饱满，两撇眉像精致的翎羽，又像初生的新叶。他本能地想要靠近她，本能的想揽她入怀。

    他试过了，从灵光寺回宫之后，他停下脚步和对他行礼的宫女交谈。一个个像受惊的兔子，时不时就会羞红了脸。依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戌时，羊圈胡同。”他深深吸了口气。

    “戌时，我在国子监后面羊圈胡同等你。我带你去京城最好的青楼，找最好的姑娘，喝最贵的花酒……你带银子付账啊。我没钱。”

    “我喜欢……女人。”穆澜磕磕巴巴说完这句话，简直欲哭无泪。

    然后转身飞奔。

    “穆澜？”你怎么在我想到你的时侯就出现？无涯放下了书卷。

    穆澜吓得往后一退。无涯伸出了手，手掌拦在了书架前，就此没有再收回来。他因而又往前走了一步。离穆澜不过两拳的距离。淡淡的龙涎香散开，他专注地看着她，不放过穆澜脸上丝毫表情。

    我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做我的臣子。让我能时时看见。

    看到他的瞬间，她眼里有着欢喜，情不自禁地展露笑容。虽然那笑容太浅，消失得太快。无涯却看得清楚分明。她喜欢他吗？他想知道。

    她叹了口气。无涯很聪明。一句话就让她走不得。穆澜转过身，无涯正缓步朝她走来。

    穆澜脑中闪过秦刚的脸，春来的脸，还有彝伦堂高台之上那一闪而过的明黄身影。她的心骤然酸痛起来。

    她总算能离开这里了。

    这样的笑容让穆澜心跳不己。她干笑着后退：“呵呵，我走错了。”

    无涯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不再柔软如月光：“那好，我们去青楼！我请你喝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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