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涯

    穆澜见过茗烟煮茶，也见过杜之仙煮茶，远远见过母亲煮茶。那些优雅淡然的举止都不及眼前这位带给她的震惊。她心里浮现出一句诗：“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门一推就开。穆澜关上门松了口气。鼻端飘来茶香，她警觉地回过头。

    他抬起头望向穆澜。

    “如今又多出一句话叫，羞杀卫阶解元郎。”穆澜一本正经地将打听来的话接上了。

    他笑了笑，目光移向窗外：“坐吧。你是哪边的？”

    “既来之，则安之。”他把茶推向穆澜，温和地问道，“没想到你不仅玩杂耍，还对斗诗感兴趣。读过书？”

    “哦？穆公子赶赴春闱，难道不是为了能实现心中抱负，造福百姓？”

    雪白的皮帽，浅绿色的锦缎面银貂出锋皮毛宽袍，还有他唇角浮现的浅浅笑容，让穆澜有些恍惚。亭阁下面那场斗殴仿佛并不存在。这里异样的静谧，她似乎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走错地方了，抱歉。”穆澜回过神，转身欲走。

    这世界真小，竟然在京城又遇见了。

    细腻的口感，甜而不腻，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豌豆黄了！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看了眼，脸色大变。几个东厂番子朝着亭阁奔了过来。

    他为之一怔。白玉般的面颊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粉色，唇角禁不住微微上扬：“当天我在扬州见着穆公子，就感概江南灵秀，连个杂耍班的小子都眉目如画。”

    “您误会了。”穆澜大笑：“我不是举子。我是来看热闹的。两边打起来，在下正想离开。谁知道门外冲进一群手执棍棒的家仆，大喊，看清衣裳，打！在下衣着寒酸，被误认成了谭解元那边的举子。只好抱头鼠窜，意外闯到您这儿来了。”

    “原来阁下是许三公子请来的枪手啊！”穆澜笑着大方地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下面的喧闹声仍在继续，中间杂夹着各种对骂呻|吟。她揶愉道：“好像是你那方胜了。公子不会出卖我这条漏网之鱼吧？”

    升着炭盆的亭阁暖意融融。窗边案几旁一位年轻公子正在煮茶。

    不动声色地先拿起一块豌豆黄吃着。穆澜也拿了一块。这少年防范心很重嘛，只取他取用过的那碟豌豆黄。

    “哦？能得穆公子如此推崇，能压过那二位，必是位美男子了。”他突然想到刚才穆澜也这样赞过自己，不由失笑，换了话题，“这些点心外面买不到。回头我嘱人送两匣子给你。”

    穆澜噗地笑了：“这番话听到外人耳中，必定认为你我二人嫉妒他俩，正互相吹捧对方呢！”

    这时，外面又一阵喧哗声传来。穆澜从窗户望出去，奇道：“怎么来的不是京畿衙门的人？竟然是东厂番子？”

    啃完一块豌豆黄，穆澜又取了一枚葱香牛舌饼，吃得饼屑簌簌直掉。她忙不迭地用手托着，眉眼都因手里的饼香幸福得咪了起来。

    她的话又逗得他大笑起来。

    “京城太小，事实上我有个朋友长得也极英俊，不输许三公子和谭解元。”穆澜吃得高兴，想起了林一川，顺嘴说道。

    他笑得愉悦，像一枝白玉牡丹徐徐绽放。穆澜脱口而出：“不过，我觉得她们真没眼光。如果公子与许三郎谭解元并肩同行，就该羞杀二郎了。”

    茶不是碾筛煮的茶汤。细长的叶在水中舒展开来，一色清幽。穆澜浅啜了口茶顺嘴说道：“六安瓜片清淡，佐这些点心正好解腻。”

    “哎，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是穆家班在献艺。结果许三公子与谭解元斗诗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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