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宫侍退到一旁。明珠后退两步,对着宫侍挥出一把烟雾,宫侍们一声不哼便倒了下去。阿萝震惊大呼:“来人啊!”慌乱之中取了月霜花扔进了嘴里。
刘珏顾不得他兄弟二人在殿上如何反目,对子离一礼:“王上,此间大局已定,臣去探望公主。”
子离瞧着他的背影,几次三番想叫住他告诉他自已的悔意,终于还是没有开口。身为帝王,他不能。他只祈求阿萝能平安,平平安安才能少让他痛悔。
子离笑了:“寡人就等着看我的好大哥几时下手了!特允你全力操办公主婚事,给了你出入宫中的权力,你那会舍得不用呢。”
百官中此时有胆大回过神来者已怒斥刘鉴:“我宁国几十年和平,国富民安,清王竟不顾百姓借兵于启国。此等祸国殃民的事,你万死不得赎其罪!”
“清王谋反,借青萝与平南王大婚之时被王上一网打尽,你姐姐随清王而去了。”成思悦轻轻拿起青菲的手:“你们三姐妹中,只你最是平安,阿萝被陈国楚南王子掳走了。宁国可能将会与陈国开战。我真是担心你。”
阿萝从辰时被折腾到申时,终于忍不住道:“我困了,小睡会儿,别挠我!”
“王宫布置如何?”
“贺喜公主,请公主移驾,碎玉潭沐浴。”
刘珏与安清王对视一眼,均在疑问,会是什么事?安清王一扯儿子,刘珏没好气地下跪迎接:“吾王万岁!”
刘珏心念数转:“臣斗胆猜测,失魂玉引香是夏国秘药,在王燕回手里,恐怕夏国已与清王有勾结。陈夏国土相依,说不定已定盟来犯。”
子离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突然又想到要是楚南对阿萝用强,她不肯,楚南会不会杀了她?他怎么会把阿萝置于危险之中!
顾天琳站在远处痴痴望向夜色里的玉华殿,飘乎的烛火映出一个悲伤的身影,佝偻着躺下睡榻上。
是谁?楚?楚南?是他么?是他趁乱掳走了阿萝么?刘珏强压着心里的恐慌与愤怒,细细察看,果然见着楚南短剑剑痕。他跑向殿外,弹出一枚烟花,迅速往宫外奔去。
天琳不知将有何事,不安道:“那阿萝……”
安清王看看身上的新袍子,再看看儿子身上的大红喜袍“扑哧”笑了出来:“倒似咱爷儿俩成亲似的!”
“不行啊,公主,王上与皇后还等着你去拜辞!”
天琳不安中又带着喜悦,他,心里还是惦记着她的安危的。轻笑着行礼:“臣妾这就回宫,王上,多加小心了。”
子离定定地看着他,刘珏父子对他忠心耿耿,他却……子离觉得很惭愧,静静地开口:“允之,寡人是否太急功近利?”
“允之,这事你怎么看?”子离淡淡地问道。
刘珏心里牵挂着阿萝,牙一咬,顾不得其它先解决这批高手再说,飞雪功施展开来,竟又如当年在山寨一般下手毫不留情,长矛到处,挑起血肉横飞。子离惊诧莫名,第一次见到刘珏出手如此狠毒。心中一动,想起了与之对决的楚南。朝殿上一望。果然他已不见人影。子离脑中急转,已明白楚南必是去了玉华殿。刚想对刘珏说出。眼睛又瞥见他身上的大红喜服。话又吞了回去。
随着他的笑声与殿中发出的动静,殿外的禁军冲了进来。片刻之后烟雾散尽,刘珏的手掐住明珠的脖子,一伸手打掉她的珠冠,异容后的明珠有七分与阿萝相似。刘珏怒喝:“阿萝人呢?”
“是!”
青菲脸色一白,捂着肚子慢慢坐了下来:“相公,怎么回事?”
“我看未必。若我估计不错,今日刘鉴在大殿意图谋反,夏国与启国肯定已经来袭。陈夏两国相依,说不定早已合盟。楚南一则贪恋阿萝美色,未必不是想挟她以为人质。”刘珏目光变得平静,剑眉下的双眸慢慢染上了夜一般的颜色。
宫侍吓了一跳,跪地磕头退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温和笃定的王变了脸色。
刘珏眉毛一挑,子离早有准备?他心一寒,此时容不得他多想,无奈地说道:“王上高估臣下了,臣看到她身着吉服,三魂去了俩,如不是看到她的手,那认得出来。她连阿萝的声音都学了个十足!”
申时六刻,清王妃明珠带着月霜花来到了玉华殿。阿萝穿着吉服正由宫女打扮。明珠轻笑道:“青萝公主,月霜花这才送到,明珠只好现在送来。”
“吾王万岁!允之这就去了!”刘珏一礼,转身离去。子离要一统天下,他要灭掉陈国,杀了楚南找回他的阿萝。
刘鉴怒吼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已提起剑向子离冲了过去。
“不!”青蕾哭叫着,盈盈跪倒在地,抬头看着刘鉴:“殿下,青蕾愿和殿下一起,求殿下莫要扔下青蕾。”
子离心里想,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眼见士气高涨,断然下令:“顾天翊听令,密切注视边城动静,右翼军全体戒备以防启国来袭!”
子离一个人呆在玉华殿内。夜更深了,玉华殿寂寞得如坟墓,突听到殿门吱呀一响,他睁眼看去。顾天琳缓步走进来。“皇后来做什么?”他冷淡地问道。
“是!”
“臣等在此!”
子离慢慢起身,踱着优雅的步子离开金殿。刚退回去,已施展开轻功甩下一般侍从和宫人朝玉华殿狂奔而去。
走到御书房外,正巧遇到成思悦。两人迅速对视一眼,低头走了进去。
“寡人已下旨缉拿。成都督,寡人着你寻回公主。持鹰隼去吧。”
青蕾呆住,疯了一般抱起芯儿:“芯儿,芯儿啊!殿下!”两行泪流下。心一横捉住刘鉴手中的剑,柔声道:“好,让我先行一步陪芯儿!”说着脖子往剑上一勒,血泉水一般涌出。她娇艳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青蕾,等……你来!”
这才取出解药救醒宫侍。她盯着宫侍们的眼睛缓缓逼出一道视线:“我是青萝公主,现已装扮好了,前往大殿向王上辞行。”
刘珏刚走到玉华殿门口,心便凉了。门口竟倒有好几名乌衣骑与十来名禁军。他一步冲进殿内,里面一片凌乱,显然有过一番恶战,两名乌衣骑躺在血泊中。刘珏扶起一名,举手一试,鼻端隐约还有一丝气息,提起内力输进去,片刻,乌衣骑醒了过来,只吐出了一字:“楚……”便咽了气。
“宫中只得禁军五千,有三千人是我们的人。公主大婚之日出其不意杀了璃王,宁国无主,本王在城中的人马一呼应,其它人只能奉本王登基!”刘珏冷声道,“到时百官全去王府朝贺,那两千人围住安清王府,风城便尽入我们手中。”
刘鉴一愣,哈哈大笑:“好,我道我事无遗漏,机关算尽,没料到你心思更深,早已知晓了我的种种安排,就等着让百官看场好戏,好知道你如何对我仁至义尽!输与你确实应该,只是,你这王位也安稳不了!”
明珠走到刘珏身边站定。她与阿萝身材相差无已,大红吉服披在身上更看不出多少异样。她笑着张口:“青萝拜别王上!”声音压得很低很柔,听上去正是阿萝的声音。刘珏跪下行礼:“臣刘珏携妻叩谢王上!”
就是明天了吗?子离看着玉华殿黯然神伤。宫侍低低禀报:“王上早些歇着吧!”
安清王府一片喜庆之色,刘珏回来看了眼府门上的红绸,伸手欲扯,又停住了。看了几眼翻身下马。乌衣骑跟在他身后无声的下马。都在奇怪主上今天怎么没有发飙泄愤!
刘珏绽开一个笑容,神采飞扬:“下旨吧,王上,臣要亲领大军灭了陈夏两国。”
“父王!”刘珏一听成亲两字心里就跟被剜了两刀似的。掉开头手又握紧。
“来人,把刘鉴下入天牢!”
在明珠进宫之时他便知道她去了哪里。他早已嘱人盯住了她,他早已下令只要不伤害公主,便放任明珠行事。宫侍里有他的人,是高手,一进殿就投来眼神示意。子离便心知肚明没有伤着阿萝。在殿上身着吉服的人一走进来,他一看那双眼睛就知道是明珠不是阿萝。刘珏没有说错,他早已三魂丢了俩,不像他,一早心里清楚明白。可是,他没有说,他一直忍着,等着,看着她和刘鉴出手。
阿萝接过玉盒,想了想,笑道:“有劳清王妃了。”
子离一晗首。侍卫带进了青蕾与芯儿。二人一进殿内就哭着奔向刘鉴。
“阿萝!”子离眼中闪动着犹豫,终于还是浅笑道:“去吧,别误了吉时!出宫之前与刘珏一起在大殿拜别!”
“臣定当寻回公主!”成思悦磕头,起身离开。
子离冷笑一声:“就凭你么?”他看了刘珏一眼,提起内力高呼道:“殿外铁卫何在!”
“殿下放心,风城异动,我启国二十万大军便挥军东来,就算有人不服要起兵勤王,也有我启国军队前来保驾!”明珠轻声开了口。
待到两人站定。子离叹了口气:“今日本是允之与阿萝大婚,清王金殿行刺,竟叫楚南趁机掳走了她。”
青菲勇敢地看着他:“相公,我与大姐总是姐妹,我挺得住的。”
刘珏飞身奔往殿外。心急如焚。
“明日要劳烦王妃了。”刘鉴轻笑道,“如此照计行事!”
青蕾满足地在他怀里闭上了眼。刘鉴一身锦袍撒满鲜血,他瞧着青蕾断了气,看了看血泊中的女儿,大笑起来:“子离,你算计得如此之精,可会后悔?你做了王,可能得到你心爱之人?”低低又说道:“蕾儿,你说的对,一家三口在一起便是幸福!”言罢横剑自尽!
子离看着宫侍还在忙碌,大吼一声:“全滚出去!”
“皇后,你回宫吧!”子离一下子沉下了脸,“宫中今日恐有变故,皇后好生呆在玉凤宫,那里安全!”
“王上,其实先祖皇早有一统四国之意,免了各国之间的纷争,绝了这片大地上的战祸。”刘珏轻声回答。
“是啊,清王连三岁的女儿没保住命,”安清王接过了口,目光闪动。他知道儿子说的是谁,但他不能让儿子说出来。安清王看了眼儿子,知他气得不行,又道:“虽然我们早已命令我们的人在宫中保护阿萝,可是,楚南武功高强,我倒没想到他真敢下手,他的确勇猛有余,思虑不周。以为可以趁乱劫走阿萝,却不想早在璃王算计之中,陈国灭国,必因他而起了。”
刘鉴露出温柔一笑。伸手抱住青蕾,突然朗声对躲在一旁的李相道:“李相,蕾儿是你的女儿,芯儿也是你的亲孙女,你就善待她们吧。”
阿萝一早就被贺喜声唤醒。
要是他们也上,楚南未必能带走阿萝,子离无法想象刘珏来此看到满地尸首血迹会做何感想。他心里愧疚之至,高声传旨:“通令全国,缉拿陈国楚南,遣人送信至陈国,寡人要看到公主安然无恙地送回来!否则,寡人灭了陈国!”
走进玉龙宫,子离与顾天琳穿着正式的朝服在等着她。阿萝一见他俩坐得端端正正,想起了木偶娃娃,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大哥,天琳姐姐,真要我盛装拜辞么?”
他想起了山中的快乐。想起阿萝说要当个随心所欲,作威作福的黄脸婆。眼泪一下子淌了一脸,若不是马骑得太快,与他同回风城的成思悦必能见到刘珏脸上还没来得及被风干的泪。
可是,现在看着一屋子的血迹,打得稀烂的家什,子离禁不住阵阵心寒,身体微微颤抖,沉声呼道:“陈三!”
子离双手一分,露出里面的软甲:“是么?你以为就凭她那双眼睛就能瞒天过海?不说寡人,平南王当然会识出她来。”
子离轻叹一声道:“如今四国之中除安国与宁国隔着黑山森林,想和平相处外,另外三国均虎视眈眈。寡人早已知晓他们的心意,想趁着我初登基王位未稳,便挑起清王谋反,借机起兵。”
“将与清王谋反之人全部下入天牢,明日午时午门斩首。祸不及家人,不必诛连了。”
“慢!”刘鉴手中尚握着剑,俊朗的脸上一片平静,“听闻我的妻女已在殿外,这就唤她们进来吧。”
“恭喜公主,请公主更衣,往宗祠祭祀。”
子离看了看刘鉴及那班倒戈的大臣,再看看无还手之力的其它官员,这大殿之上仅有自已和刘珏两人会武功,不由轻笑一声:“平南王与寡人势单力孤啊!”
“玉华殿及玉龙宫禁军已全换上我们的人。”说话之人正是已升为禁军统领的钟右山。
“王上,臣妾只是想看看你,有很多事,臣妾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大婚前一夜。清王府书房内不知何时来了几个陌生人。刘鉴沉声问道:“风城城防尽归成思悦管辖,此人摇摆不定,如今已投靠璃王,我们的人从西门入城,秘道附近可有异样?”
成思悦不在宫中,他接管风城城防,正逢公主大婚,城中防务更加小心。没料到未时后顾天翔突然出现,亮出璃王令牌。要调动人马围杀刘鉴的势力。他一面遣人向王府报讯,一面跟着顾天翔一网打尽潜伏的启国军士与刘鉴的人马。注意力全放在了西城门。等到南城门报讯道陈国王子楚南离城回国,正暗自纳闷,又接秘报道青萝被劫,成思悦心凉了半截,匆匆赶到南城门。正碰上杀气腾腾的刘珏。两人互望了一眼齐齐奔出城去,沿都宁河追了三十里,月色下望见远处的河面有一线阴影,瞬间便消失了。
人瞬间散去,刘鉴这才唤道:“你家王上答应本王的事呢?”
阿萝看了一眼,玉盒中指姆大一朵绿色的小花,疑惑地问:“就这朵花能解百毒?”
阿萝咯咯笑了:“好啦,我见过了,回宫受折磨去!”
阿萝脆声答应,笑着走了。
子离心里有愧,情知阿萝多半已不在,仍笑答道:“去吧!寡人也放心不下。”
刘鉴怔了半响,伸手拉过芯儿,看到她小脸上满是惊惧的眼泪,用手小心拭去,看看青蕾,再环顾这座金殿,轻声道:“芯儿,父王与你母妃要是去了,留你在世上怕是要受别人欺负,你,你便与我们一起去吧。”手中剑已无情刺下。芯儿“啊”了一声,倒了下去。
“这是当然!”青菲理所应当地答道。
大殿之外竟传来整齐划一的回答声,随即涌进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军士,领头之人冷峻威风,嘴边噙着叽讽的冷笑,正是顾天翔!
顾天琳捂着脸,眼泪滑下面颊:“臣……臣妾,告退!”转身跑出了玉华殿。
“王上,臣刘珏请旨,这就前往临南城!”刘珏跪下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