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许惠橙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阳光。

    当然，他也在期待，许惠橙能带给他别样的惊喜。

    她调整自己的呼吸，稳住情绪，轻轻贴近他的胸膛，柔柔软软地道，“钟先生，我会听话。”

    门外的人见到许惠橙，有瞬间的蹙眉，然后表情又变得平静无波。

    “我再给你探探热。”田秀芸说完才算是正眼望向钟定，不卑不亢的，“钟少爷，我来给我的病人治病。”

    许惠橙见田秀芸表情严肃，但是眼睛的焦距却不知去了何方，便不去打扰。

    “那我让你陪我几个朋友，你也乐意了？”

    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什么恋爱、结婚、生子，对她来说，都是奢望。

    “不客气，份内事。”田秀芸的声音比较低沉，又是谨肃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情感波动。“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将来对下一代也不好。”

    她不祈求以后有多么的荣华富贵，有个正经的活儿，可以维生就行了。

    她已经很顺从他了，可是很背运，总往他的枪口上撞。她曾经觉得乔延很好看。然而到了钟定这里，她只见到了恶魔。

    田秀芸只看着许惠橙，公事化的口吻询问着，“今天感觉如何？”

    许惠橙从恍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眨了眨眼，挤掉眼眶中的泪光。

    只是，如今这愿望，似乎越来越艰难。

    钟定过去餐厅，迳自坐下，并没有招呼许惠橙。他悠哉悠哉地吃着丰盛的早餐，完全无视仍在病中的她。

    许惠橙瞪大眼，泄露出心中的悲愤和惊慌。她憋着气，使劲想要缩回手，却比不过他的劲力。挣扎之中，她突然攥起拳头，用指关节去刮他的胸口。狠狠地刮。

    她的侧脸透着浓浓的伤感，眼睛直直望着窗外，隐隐的，似乎还漾着水雾。

    好在，钟定吃东西，很安静。如果他故意制造大吃大喝的声响，她会更饿。

    “谢谢钟先生。”

    她也不吭声，站在原地垂头等候他的处置。

    许惠橙微微抬眼往门的方向飘去一眼。

    她这么一个污泥满身的女人，有什么资格。

    三下，不轻不重，很有频率。

    当然，田秀芸知道，那只是玩笑而已。

    许惠橙很不解，他为什么要救她。

    “这句话我听腻了。”他话中的讽刺意味十足。

    许惠橙略微尴尬了，“谢谢。”

    他不说话。

    许惠橙并不认得田秀芸。她开了门后，又喏喏地退到一旁。

    女人，钟定见得多了。

    “是……”她只能这么答应。因为她就算拒绝，他也不会听。

    许惠橙颤着唇,声音隐隐发抖，“钟先生,早……”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他的家中,她记得似乎是梦见乔延了。

    她僵在原地，看着他走过来，心里挣扎着要逃离。她仿佛看见他的背后有一双暗黑的翅膀，张牙舞爪地罩向她。她慌了，行动先于理智,竟然真的拔腿就跑。

    他对许惠橙没有什么太过深刻的愧疚，她只是他消遣的一个玩具。而且，她是出来卖的，就算他不玩，那也是别人玩。他还好心地给她拉了一门好生意，几个人玩她，那就是赚几份钱。

    许惠橙在墙边站着，也不敢走，就怕他又扣个莫须有的罪名上来。她其实很饿，昨晚没吃多少，醉酒后又吐了一轮，现在胃里空空的。

    “听着叫得真好听，心里呢，嗯？”他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心口摸，笑得让她又惧又怒。“小茶花，你是不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往我这捅一刀？”

    他听出她的意思，眼睛弯成了新月，“借你吉言。”

    钟定优雅地用餐巾擦擦嘴角，吩咐道，“去开门。”

    钟定被她刚刚的碰触，搅得不愉，转身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说话的语气也冷冰冰，“听话，那可得真的听才行。”

    田秀芸从思绪中回来，说道，“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药。”她收拾自己的医用工具，准备离开。

    田秀芸见许惠橙纠着衣服，又说明着，“你这身是王嫂处理的。”

    “田医生。”钟定嗓音沉了，带着一种独特的魅惑。“我最近也有点不舒服，帮我看看？”

    大概，相由心生就是这么来的。

    田秀芸不想继续这种似是而非的话题，直接对许惠橙道，“进去房间。”

    钟定望着许惠橙那面无血色的模样,笑意盈盈，仿若关切,“身体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