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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一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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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释忙扔下他的酒杯,大步上前,一把将长安捞了起来,却发现这小孩脸色铁青,连嘴唇都发了紫,竟像是窒息的模样,伸手一探他胸口,感觉不到他的心跳!

    他平日里与北释拌嘴吵闹,很不懂得尊师重道,却总是记得那句“不砍出一座棚子的树,便不进屋”的承诺,并将其贯彻到底,一丝不苟。

    他虽然小,心里却明白这样的道理: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东西,必要用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苦,才能换来。

    直到天色已经很晚,北释过来把他拎走,打算指使他去生火。长安才突然闷哼一声,他如梦方醒地发现,自己两只手掌中间的嫩皮竟然已经全被刀柄磨破了。

    有那么一刻,北释差点以为他死了。

    三个月过去了,长安过得简直是风餐露宿的日子,从未和北释提过一句要进屋。

    刀刃顿时卷了,从长安手里脱了出去,飞出了几丈远,长安往前扑了两步,晃了晃,一头栽倒,便没有再起来。

    北释每日的生活内容,基本也就是打猎、采药,照料一下他园子里种的芽麦或者铸刀——铸刀要看他心情,有时候十天半月也不见他动一下,有时候三天五日不休息。

    他看得分明,那孩子其实捕捉到了琼浆树的树纹,只是刀锋未至,他已经力竭,没能把刀送进去,树皮上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白印。

    小牲口日日苦学不辍,一时片刻也不停歇,每天晚上自己爬到房顶上去睡——北释随口一说,他还就当真了。

    可是这么冷的夜里,那浑身没有二两肉的小崽子怎么受得了冻呢?

    长安和北释吵了一架以后,感觉好多了,连胸闷都似乎消除了一点。

    他缓过了一口气以后,就重新提起刀,再一次投入到看不见头的练习里,这一回,他小刀出手的频率降低了,每一刀他都在揣摩、调整,没有一刀敷衍,整个人像是长在了那把刀上,周遭任何东西都无法打扰他,简直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夜风卷过成片的琼浆树,吹得那已经没了叶子的树枝沙沙作响,落雪扑簌簌地下落。

    看来小崽子似乎是想出了一个实用又绝妙的驱寒方法。

    长安捂着胸口在床边坐了一会——北释那一拳力气不小,险些打断他的骨头,胸口青了一大片,非要肿个十天半月不可了,随后,他缓过了一口气,就悄无声息地抱起了那有他一半身长的枕头,拖着那破破烂烂的兽皮缝制的小薄被子出去了,搬着这些爬上了屋顶。

    除此以外,他其实也无聊得很,得了空便指点长安一些,或者蹲在旁边嘴贱手闲地撩拨他几句。

    而他以前的监护人全都是哲言阿妍之辈,哲言生不得气,他生了气会难受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第二天咳嗽得活像要断气一样,风一吹都要摇晃几番。

    这才松了口气,好像他自己也跟着经历了一番生死似的。

    北释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刀是只能靠练的,再明白,他也依然捕捉不到琼浆树上的纹路,挥不出那样快的刀。

    长安知道北释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是他无法想象的。小孩已经发现了,这整个山头上所有闻所未闻的怪物们,都会躲着北释走。然而出于本能,长安就是不怕他,反而有种莫名地信任感。

    北释迟疑了一会,他一辈子也难得几回迟疑,这一回,却突然犹豫不决起来。

    对此长安却也不在意,自己呲牙咧嘴了一阵,然后便毫不讲究地、像抹鼻涕似的,把血往自己身上胡乱抹了抹,就活蹦乱跳地去生火了。

    嗯……还有个木匠,那个不提也罢。

    一个人见过的事多了,判断也会相对精准,然而一个人的生命有限,他总是不可能见过所有的事,不可能每一次都是对的。

    可惜琼浆树依然精神矍铄地站在那,日复一日地接受着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崽子的挑战,长安却已经把他的第一把小刀给练卷口了。

    长安一开始还会被他逗得一副气呼呼要咬人的模样,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渐渐练就了一番喜怒不形于色的绝学来。他对于刀术,本来就一点就透,得了北释的指点,更是举一反三,一日……可惜,却也没能千里。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别人吵架,对于秃鹰部落里的小兔崽子们,长安向来是十分不屑的,一个个咋咋呼呼,一揍就软,跟他们实在没什么好吵的。

    现在,他遇到了长安。

    然而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片刻,长安颤了颤,终于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来,缓缓地闭了眼,软软地栽进了他怀里,北释按在他胸口的手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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