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
“你还好吗?”姜湖问。
一屋子大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姑娘,盛遥拉下她的小手:“小仙女,你给我施了什么魔法呀?”
苏苒说:“我爸爸说,你是在抓坏人的时候为了保护爸爸才受伤的,我昨天晚上偷偷问了南瓜婆婆,她教给我一个咒语,说念了以后,你就不会疼了。盛遥叔叔,你还疼不疼?南瓜婆婆的咒语管用吗?”
小家伙接过来,趾高气扬地说:“这还差不多,那我就原谅你啦!”
“哦,那你一定是世界上最最可爱的小巫婆。”
“我是小巫婆。”
姜湖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没有,长得比较年轻,也挺老的了。”
苏君子拍拍手:“苒苒快下来,小胖妹,你都二十多斤了,别压在你盛遥叔叔身上。”
“那你有没有看出,我是为了什么么?”
姜湖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苏哥的妻子,胡敏,他有意无意地扫了盛遥一眼,后者靠在床头,歪着头对他们笑,于是也从善如流地乖乖地叫了一声:“嫂子好。”
姜湖犹豫了一下:“可是你不开心,需要谈谈吗?”
她的声音可真好听,姜湖想,果然有些人天生就带着能治愈别人的特性一样。苏君子指了指女人:“这是你嫂子,敏敏,这位就是姜医生,上回去过局里以后,你家丫头整天挂在嘴边的那位。”
盛遥撇撇嘴:“那还要你干什么?”
“进退维谷”这词太文艺,姜湖没听懂,他愣了一下,在国外的时候还真没遇到过这种尴尬,只能轻咳一声遮过去:“你压抑自己的欲望,它会越长越大的。”
“发泄?”盛遥一挑眉毛嗤笑出声,“你听听我的名声,就知道我发泄得不算少了。”
盛遥大笑:“君子,你积点德好不好,居然拿小女士的体重开玩笑。”
“换一个渠道,发泄出去。”
盛遥这才想起来,姜湖是莫局给队里安排的“员工福利”。
姜湖带着花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见了站在苏君子旁边的那个女人,和她牵在手里的小姑娘。那真是个美好的女人——并不是说她有多好看,可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有阳光融化在上面一样,让人看在心里暖洋洋的。
姜湖在旁边非常有眼力见儿地接过苏苒,把她往天上抛了一下又接住,小姑娘“咯咯”地笑着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什么,姜湖迟疑了一下:“真的告诉我呀?”
姜湖眉尖跳动了一下:“为什么?”
上帝说,要有光——从此光明和黑暗泾渭分明。然而如果只有一种东西能渗入其中、漫无边界地沟通彼此的话,那么我希望,它是爱。
盛遥怔了片刻:“所以……你在唤醒我?”
盛遥病房里就有电视,两人打开电视,所有频道下面都在滚动一条新闻:“本市今日上午十时,公交九十七路发生爆炸,四人受伤,包括一名儿童,幸运的是无人死亡,爆炸原因有关部门正在调查中。据悉,这已经是本市两天以来发生的第二起爆炸案了,警方人员透露,两起爆炸案的起因可能是同一种炸弹……”
胡敏仔细打量着他,摇摇头:“我早听说姜医生能干,没想到这么年轻。”
“你看出来了?”
“可是你不用心,盛遥,我说的不是身体上的发泄,你问问自己的心,它现在不空么?”姜湖说,盛遥愕然地看着他,那样子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样,姜湖继续说,“你听说过类催眠状态么?催眠不是睡眠,催眠状态中的人,大脑皮层的大部分区域被抑制,但皮层上仍有一点高度兴奋,意识范围变得很窄小,注意力高度集中。而有的专业人士认为,爱情就是类催眠现象的一种。你看着那个人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他身上,也产生了淡忘其他人的倾向,感觉狭隘。”
一屋子人笑起来。姜湖把花束插到盛遥的床头,盛遥深深地吸了口花香,陶醉地叹息:“兰西的生命之水,递给你这束花的姑娘一定是个水灵又清爽的美人。”
盛遥深思了一会儿,笑了:“浆糊医生,我现在大概能把莫局调你进来这件事,和涨工资一类的联系在一起了。”
“没什么大问题了,本来那疯姑娘就没戳到什么要紧的地方。”盛遥笑了笑,“我听说手术那天晚上你和沈头儿在医院陪了我一宿?”
姜湖顿了顿,又点点头,迎着盛遥诧异的表情,张张嘴没说出声音,只做了个“苏”的口型。
“你觉得,这样良心上的安宁,和你的痛苦能相抵吗?”
“你一方面不愿意靠近他伤害他,一方面又因为他吸引了你全部的注意力,而看不见别人,所以你只能把自己逼到一个很狭窄很狭窄的地方,才会不开心。”姜湖说,“盛遥,你为什么不后退一步,让视野更宽些呢?到时候,你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