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琥珀 六

    好在浆糊医生还分得清轻重缓急，没有纠缠着问这些个细枝末节的问题。沈夜熙于是开始总结：“现在我们有两个信息，第一，凶手是个和吴琚关系密切的人；第二，凶手要么自己身体条件受限，要么心理上是个懦夫，不敢对更强壮、更不好控制的目标下手。”

    “那是鞋，不是脚。”

    杨曼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宁宁，姐姐说你两句，少看点不良小说吧，不好。”然后转头敲了姜湖一下，训斥，“别瞎想，不学好。”

    沈夜熙：“封晓彬。”

    姜湖愣了一下，脑子里所有的东西串在一起，他顿了顿，才轻轻地摇摇头：“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盛遥脸上常年笑意全部退了个干净，脸色有些发白，君子——

    沈夜熙思量了一会，转头问姜湖：“你还记不记得，你问我为什么别人家都有防盗窗，只有金秋家没有？”

    “等等，所以你们的意思是，金秋在当初被那混蛋折腾成那样的情况下，为了纪念对方曾经给自己的伤害，回头继续替他杀人，还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大老远跑到警局来，提供了那么一条假线索？”杨曼瞪着另外三个人，“我都怀疑没睡醒的是我还是你们仨了。”

    沈夜熙看着他的目光很坚定，淡淡地说：“告诉我们，你心里有数。姜医生，我们之所以这么多人在一起工作，就是因为大家彼此信任，能取长补短，如果你到现在还不习惯这种方式的话，那么我也不接受你对于‘我不肯相信你’的指责。”

    杨曼一句：“等我们到了再行动，不要擅自……”就这么卡了半截在喉咙里，她突然觉得，在盛遥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通知他，绝对是个错误。

    他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神秘感，瞬间摔成玻璃渣渣。

    四十二码的，是鞋不是脚——

    安怡宁哆哆嗦嗦地说：“封晓彬和吴志达都没有医学背景，但是有一个人有——”她顿了顿，被雷霹得不轻，“金秋。”

    姜湖垂下眼皮，十指交叉地放在桌子上，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自顾自地说：“而新的凶手没有以上所有的需求，他抄袭了吴琚的一切，而且在仓库旁边建起工地以后，因为环境的缘故，很快就‘抛弃’了他的一部分藏品，说明那些尸体对他而言没有价值，他也不希望靠尸体来重温杀人的过程。他就像是在谋杀过程中，将自己的人格附着在吴琚身上一样。同时他把受害者陷于麻醉状态后才行凶，说明他对这些受害者隐隐地怀有不忍的心理。至于他的受害者类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女性，都是比较瘦弱的年轻女性，除此以外，她们在外型上没有任何联系，我想……恐怕是因为她们更容易‘获得’。”

    杨曼说：“同志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胡说。当初是咱们亲自把金秋从那混蛋手里救出来的，好好的一姑娘，你们现在告诉我，她变成了杀人凶手？”

    另一边盛遥已经接起来了，杨曼三言两语向他交代了事情，盛遥的接受速度好像比她要快得多，没打断，一直默不作声地听，异常沉默，然后说了声：“知道了，已经快到了。”就挂了电话。

    安怡宁稍微反应过来一点了，弱弱地说：“吴志达和盛遥说的那个姓封的疯子，都符合第一条，前者是生理上的，后者是柏拉图似的神交。”

    ——您可以不要那么没立场的，杨曼瞪沈夜熙：“你看你把人孩子给吓的。”

    安怡宁不用他说已经去了，放下电话脸色更难看了些：“沈头，苏哥不接电话。”

    他转头对姜湖说，毫不客气地说：“姜医生，告诉我这个案子中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姜湖立刻皱眉，眉尖一挑，又是一副又迷茫又纠结的表情——典型的听到生词反映。

    姜湖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杨曼和安怡宁都以一种非常奇特的眼神看着他。

    沈夜熙在一边摸鼻子，安怡宁本来看着他们俩笑，突然，她僵住了，因为熬夜而有点黑眼圈的眼睛瞪圆了，配着苍白的脸，表情有点惊悚。

    几个人都沉默了，这案件不是没有线索，而是线索太多，多到像是一堆线条，缠在一起，连姜湖脸上都少见地带了几分深思。

    “四十二码鞋呢？”杨曼问。

    盛遥在杨曼说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如果有人在他旁边的话，大概就可以体会一下什么叫暗夜飞车。

    “怎么了？”几个人都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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