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使之翼 七

    他想，相信这个人，也许是自己一辈子做的最不靠谱的决定，可是现在他决定赌一赌，压的不是姜湖给他的感觉，不是姜湖的教育背景，而是莫匆的眼力。

    男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满是血丝的眼睛迷茫地看着他，缓缓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她没有翅膀？”

    “什么？”苏君子接起来就是一皱眉。

    男人皱起眉，好像有点要被他蛊惑了，他慢慢地，慢慢地把提着刀的手垂下来，轻轻地松开女孩的脖子，众人提着的心慢慢地松下来。

    “前边不行，得……”苏君子一句话没说完，两个人的电话同时响了起来。

    盛遥露出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容：“可别，我还没打算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呢……你给嫂子打个电话吧，反正送你回去也顺路，前边路口让左拐吗？”

    “四号楼后边的废宅里。”

    于是苏君子笑了：“盛遥，还没有定下来的女朋友么？”

    “你妈妈？”姜湖的目光迅速转向一边被探员紧紧抓着的女人身上，眉尖挑了一下，“你妈妈说的不对，我知道你妈妈，她是个坏人。”

    “真的是坏人，你看这么多的警察，都是为了抓她而来的。”姜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沈夜熙，不知道为什么，沈夜熙就是迅速明白了他这个眼神的意义，低声说：“把那个女人押起来，假装就可以。”

    沈夜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搜！”

    “怡宁打电话说刚刚有人报案，孩子丢了，又是天使之家合唱团的，同一个年纪同一个身体特征。”苏君子难得地语速有点快。

    男人仍然很防备，摇摇头。

    沈夜熙说：“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她也没有翅膀，你不想伤害她，对么？”

    可是已经安静下来的男人却突然焦躁起来，猛地大吼一声打断了姜湖的话：“我不是！我不是，你胡说！”

    沈夜熙却把枪插回腰里，摆摆手，站在杨曼旁边，沉声说：“放开那个孩子，我相信你不想伤害他。”

    “知道，”盛遥点点头，“刚刚沈队那边已经告诉我他们预测到的，凶手下一步的可能去的地方，只是没想到才这么会儿功夫又让他绑走一个孩子。”

    姜湖在屋里的大钟和旧照片前站了很久，照片挂得很高，他微微仰着头，露出尖削的下巴，没什么表情，可是沈夜熙就是觉得，这人在不动声色地难过着什么。

    沈夜熙目光一冷：“收到，位置。”

    男人还真就点点头，注意力从小姑娘身上转移到了姜湖那里，他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姜湖：“你是警察？”

    这场景有点诡异，杨曼把枪口抬起来，对准小姑娘身后的男人——男人的一只手放在孩子脖子上，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把刀：“你们、你们不许过来！”

    耳机里突然传来一声低语：“发现目标，各组注意，发现目标。”

    杨曼冷笑一声：“我说呢，原来是你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是男人么？你算人么？只敢伤害孩子的东西，怎么的，见到成年人就怕了？不知所措了？”

    姜湖点点头。

    姜湖对他点点头，然后他转向那稳定了一些的男人：“林林，你叫林林是不是？”

    沈夜熙立刻部署，“盛遥君子，带人从后边绕过去，杨曼，我们前边，姜湖你没带枪，跟在我后边，快，行动。”

    盛遥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行了，别以为我没看见，多大一会儿啊，偷偷往家打了四五个电话了吧？回去吧，大家都理解你，再说抓人这活儿有的是人，不多你一个。”

    沈夜熙继续说：“那放开她吧，你其实一点也不想伤害这些孩子，对么？你喜欢孩子吧？”

    既像是什么人在看着照片里面的人，又像是照片里面的人在往外看，彼此窥伺，彼此觊觎，彼此吸引，彼此仇恨。

    “因为你小学的老师和我提过你，好多次，她说你是个特别优秀，特别完美的孩子，让我们都学习你。”姜湖中央新闻似的标准声音在“完美”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

    废弃的小院里摆了两个小板凳，一个瘦小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白裙子、背后背着天使翅膀的小姑娘分别坐在两边，地上围了一圈白色的蜡烛，还有从鲜花店买来的各种各样的鲜花，男人被这声巨响惊吓到了，跳起来猛地蹿到小姑娘身后。

    杨曼偏头看了他一眼，这时候盛遥和苏君子带人从后边包抄过来，劫持了孩子的男人四面楚歌。

    孩子连哭声都不敢发出来，断断续续地在那里抽泣，功亏一篑，沈夜熙狠狠地瞪了疏忽的探员一眼。

    他走到姜湖旁边：“你看出什么了？”

    苏君子转过脸来，这时车里很昏暗，模模糊糊的，他只觉得盛遥的侧脸好看极了，五官像是细细雕琢过的，这人是个被女人宠着长大的，家境好，长相好，真的，即使骄纵一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是他怎么能那么温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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