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途。

    因为这天要到罗宾这里来，她还特意找了一身自认为最正式最像样的——她不知从哪翻出了一件男式西装，脚底下一双皮鞋，有不到三厘米高的鞋跟，还特意带了一个什么都没装的旧公文包装样子。

    傅落：“能和别的楼层拆借吗？”

    傅落把两个试用装大箱子往指定地点一方，再一次踢开挡路的机器人，往外走去，留下一句：“还有广告册在楼下，我再去拿一趟，你们这小推车也太袖珍了……”

    罗宾老师：“……”

    美女一听她说话，立刻呆了呆，飞快地把傅落从头到脚扫描一遍，连忙道歉：“啊，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您请跟我来。”

    结果又听傅落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我穿着可能有点像蝙蝠侠。”

    小朱暴躁地抓着桌子角准备爬起来，一抬头，却发现傅落走到了她面前。

    傅落：“十二层。”

    三天以后，罗宾让人在自己办公室外间——助理小朱的地盘上，加了张桌子，摆上了实习生的名牌。

    罗宾老师用颤抖的轻声细语问：“你可以找一些非常规的肩袖设计，今年流行的复古宽松蝙蝠袖总有能穿进去吧？”

    而后又对另一边说：“麻烦帮我协调一下好不好，我这里实在处理不过……啊！”

    “麻烦给我开个门，”傅落对再一次饱受了惊吓的前台说，“顺便让一让。”

    就在她背到美妆工具第一百零二个型号时，小朱那里出了一点状况。

    傅落回答：“产品试用装。”

    愚蠢的搬运工机器人保持着双臂上举的搬运动作，托着空气屁颠屁颠地跟着她，像一个尽忠职守的小弟。

    正在跟同事核对VIP名单的小朱突然听见门口有人说：“呀！这……这是什么呀？”

    听见脚步声，罗宾从手头的工作里抬起头，只扫了傅落一眼，就感觉自己的视网膜遭到了惨烈的生化攻击，他连续深呼吸三次，勉强压下自己的暴躁，有气无力地对傅落说：“落落啊，叔跟你打个商量，明天咱们可以穿女装来吗？”

    ……连带路的前台姑娘都无端打了个冷战，感觉熟悉的办公室好像突然变得险恶了起来。

    她望向里间，请示老板。

    “这……”负责人摸了摸他的秃脑门，“搬运机器人的路径都是固定的，其他楼层的机器人是不通用的，非要用的话也要拿来重设程序，比这个修理块不到哪去……麻烦您千万耐心一点，我们一定尽快……”

    既然到这里来了，傅落就不想给人家添麻烦，也不想显得很无知，她先是说一不二地连上网，买了一件即时送货的蝙蝠袖上衣，然后聚精会神地坐在电脑前，像背单词一样地开始阅读公司简介，并且试图把一个个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产品名录都死记硬背进脑子里。

    真是个狗大户啊。

    不过等她真的到了十二层，才知道方才发生的事并不是保安的责任。

    整个上午都没人匀出时间来理会她，罗宾老师好像在忙着给某个大客户设计形象方案，而其他人则以小朱为首，正在筹备一个产品发布会。

    搬运工机器人忙转着滑轮跟上去，被“咣当”一下合上的玻璃门堵在了门里，徒劳地在原地转着圈圈，莫名显得有点凄凉。

    罗宾老师作为一个真土豪狗大户，拥有一个超豪华的套间办公室，里面是他本人的地盘，外面是助理小朱工作的地方，傅落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发现办公桌超乎寻常地大，比她实习过半年的太空作战三部的指挥台还要大，桌面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台办公用的电脑，占据了小小的一角。

    许是她在门口晃的时间太长了，还没等按门铃，前台美女就迎出来，带着充满职业化的微笑，客客气气地问她：“先生您好，请问您找哪位？有预约吗？”

    罗宾老师不耐烦了，声音也显而易见地暴躁起来：“我说让她在办公室门口注册常驻权限，然后给她开通助理权限，就这么点事，你打算让我重复几遍？”

    傅落对给她造成的巨大惊吓感到十分抱歉，只好无辜地冲她微笑了一下。

    她两只耳朵里同时插着两个通讯终端，先是对一边说：“我不想知道哪个坏了，也不想知道是什么故障，我就想知道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到十二层！”

    保安还在不依不饶，拿着块名片大的数据库终端追过来：“等等！那哥们儿，回来！你得先给我留个记录！”

    保安怀疑地上下打量她一番：“你是推销保险的还是推销银行卡的？”

    前台僵硬地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办公室的一角。

    “呀，”小朱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把这位老板关系户冷落了一上午，连忙道歉，“看我，还没带你熟悉办公室呢，今天上午实在是太手忙脚乱了，等一会我请你去餐厅吃饭好不好？”

    傅落出示了修理号牌，负责人满头大汗地跑出来跟她解释：“这回过载把处理器烧坏了，要换一块，还要重新调试设定程序，实在不是一时半会能回到岗位上的……”

    门自动从里面打开，罗宾老师有些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她不是客人，你让她在我门口记录一下。”

    她的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保持着回头的动作，像一只给掐住了脖子的跳羚——只见运送小推车上，试用装的两个大箱子上下罗在一起，孤零零的机器人按着既定程序做着抓举运动，被傅落伸脚拨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