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当时是考虑到小姑娘脸皮薄，被十几个人围观着，还有她的同学……总要给个台阶下，才能过得去，于是接过女孩的手机，输入一串号码，把手机还给她时才低声说了句：假的，不用打了。

    “背带裤来了。”haku扣上一次性饭盒，低声说。

    “酒还是喝得起的。”

    城城：刚在吃饭。

    白菜：是因为工作太忙了吗？所以没来得及吃饭？

    城城倒了半杯酒，润了润喉：“你叫什么？”

    “不是这个，这是□□名字，看着还可以，可是念出来太难听了，”女孩纠结着，“我还没想好，haku一直叫我——”

    “开玩笑有点儿度。”城城坐到转椅上。

    白菜：是啊，完全不够吃。宿舍每周两顿。

    城城想了想，问她：“四川哪里人？”

    窗外已经见黑了。

    这一翻，就是五天四夜。

    竟有人私q她，是刚才在群里刷屏的“白菜”。

    “没钱我请你，散装的酒都成本低。下次该过来就过来，都是有感情的人，说消失就消失，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白菜：两点多了，才刚吃吗？

    城城处理了外卖垃圾后，回到电脑前，开始回复她。

    白菜：你……不会拉黑我了吧？

    “不是问真名，”城城打断女孩，“随便一个名字，怎么称呼你？白菜？”

    城城：［笑脸］

    “说着玩的，”城城笑着问，“你还当真了？”

    白菜：比如，我和同学离开酒吧，打车时候haku都会记下出租车号，等我们回了宿舍，给她发消息说安全到宿舍，她才会放心。

    “随口起的，”她说，“我是北京人，北京城的城，城城。”

    房间不大，房东给的家具也是标配：老式布艺的转角沙发，茶几、电视柜、衣柜和床。

    屋里太闷了，哪怕两面开门都没有穿堂风能降降温。

    白菜：嗯。

    半个小时后，5000到账。暂时有了续命钱。

    “说好再见我请你的，”女孩手忙脚乱地掏出钱包，“趁着他们都不在——”

    城城：不是。haku她们骗你的，我无业游民。

    “钱花完了，刚周转过来。”

    城城看着无聊，关上群窗口。

    “背带裤？”

    她“嗯”了声。

    “你怎么知道？”

    城城停了几秒，笑着说：“米易，你好。”

    借钱名单在脑海里一个个划去，只剩下了远在美国读书的一个朋友。

    等haku一走，女孩的同学也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带着一脸“我成全你”的笑，匆匆而去，只留下她们两个。

    刚起床的她为了省钱，在三十五度的高温天里没有开空调，而是打开了阳台和房间门。反正隔壁的小情侣也上班，房子里没外人。

    城城：嗯，有点。

    城城邮件里挑了几个中翻英的工作，开始埋头赚钱。

    从没求过人的她，翻找着手机里的电话号码，一个个在脑海里过：发小？初高中同学？不行，她大学是在上海读的，和北京的那些发小和初高中同学联系少，猛地说借钱像神经病；现在的合租室友？不行，当初从北京仓促跑回来，就是室友收留的她，再借钱说不过去……大学同学？有点拉不下脸，而且念书的时候就不打交道，根本没有亲近的同学。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说话语气，让城城猜到了此乃何人。

    白菜：家里炒味道足，你要想试试我给你寄。我妈每年开学都要给我带一箱，自己压缩的一次性包装。

    城城回头，恰好和女孩的目光对上。

    城城：1000？

    城城：找我？

    城城：［笑脸］

    Haku絮叨完，继续吃晚饭。

    城城不置可否：“她创意有限，不用猜都知道。”

    白菜：想当面道谢，可后来每星期六都去那个酒吧，你一次都没去。是工作太忙吗？haku他们说你是大忙人。

    室友在一个不到十人的外企办事处，每天早九晚五上班。

    城城知道是楼下沙县小吃送外卖上来了，拿起桌上预先准备好的十一块钱，去付钱，把午饭拿回来。一份乌骨鸡汤六元，一份蒸饺五元。

    “你为什么叫城城？”女孩好奇问。

    白菜：这样会得胃病吧。

    白菜：我是那天那个……

    Naruto：你们学校竟然让在宿舍吃火锅？我们连吹风机都要没收。

    等她从翻译海洋爬上岸，又是周六。

    她和haku坐得位置刚好是个转角，只有两个转椅，如果要聊天的话，女孩只能和她的朋友始终站在一旁……显得十分不友好。

    不过其实群里的人她都不认识，在haku酒吧认识的朋友都毕业了，不大玩□□，哪怕被拉到群里也不吭声。而群里活跃的都是学生，都是haku为了捆绑“客户”，拉拢生意的。

    城城：嗯。

    上海这个城市，没有明显的春秋，入夏只是一两天的事。

    “嗯，一直没上。”城城看了看四周。

    从厨房拿了醋瓶，倒在一次性饭盒盖上，她狼吞虎咽吃完，把乌骨鸡汤吃得姜片都不剩，才算吃了半饱。扔掉垃圾再回到电脑桌前，那个背带裤已经发了十几条消息。

    白菜：掉线了？

    白菜：你终于上线了~ ［笑脸］

    一个月后。

    城城：背带裤？

    女孩像找到了起名字的方法：“那我是四川人？四四？川川？……听着像串串……”

    城城：哦？比如？

    白菜：我留言给你吧，就是想说几句话。

    “有水吗？口有点渴，出家门忘喝水了。”城城转开话题。

    城城还注意到，女孩的眼睛不大。不过不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