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凶手是你

夜，你竟然不满？”

    “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掐着他的脖子道：“我早就说过，你若有什么事，不要瞒我，但是从一开始，你就在演戏……”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绝色，可他这一笑，整张脸都随着嘴角的牵动而生动起来，有一种妖艳的美。

    忽然想起来，影姬就是他放走的。

    时玖的笑容瞬间凝固，她不好对着我发作，只得把气都撒在白夜身上：“苦心经营了三年，最后却栽在美人计上，我看夜尊主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倒说说看，你们是为什么闹成这个样子？”

    他笑得不行。

    我语无伦次地说着，白夜哭笑不得，顾不上怪异不怪异，一把把我抱在怀里，低声安慰：“我怎么会喜欢影姬，我喜欢你啊。一直以来，都是你对我冷淡，我追着你不放，我哪里敢去喜欢影姬？”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你难道还想君临天下？”

    我不知道这一巴掌究竟是想打他，还是打我自己，我慌乱地掀开他，嘶声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你以为我们两个闭上眼睡一觉，我就会原谅你，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记不清上一次我是为了什么哭成这样，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伤心过了。

    难怪影姬会用精美的傀儡娃娃来讨好他，他根本就是在享受操纵一切的快|感。

    白夜眨了眨眼，缓缓道：“朱雀查得很清楚：我取了她们的生魂，炼化神农鼎。炼魂对材料有严苛的条件，并不是每个人的魂都可以拿来炼，否则，我也不会铤而走险，去动苏湄。”

    他举起瓶子道：“长生水，代表世上最强的复原能力。这么一小瓶，大约凝结了九个凡人的生魂。它不但能够克制破魂刀，还能延长人的生命。教我炼化长生水的，正是魔界帝尊——莲烬。”

    白夜道：“为了杀人灭口。我和你说过，他们知道得太多了。”

    不等我再问，白夜又自觉地说道：“至于我和白樱师姐——我自知杀孽太重，日后将不容于世，所以离开天音山庄，把幻宗交给了白樱。白樱一直劝我回头，可我心意已决，甘受三川水之刑，从此和幻宗再无瓜葛，才有了今天。”

    我绝望地抓着他的衣襟低吼：“你不是说人生百年，你只想过得快活吗？你要名利有名利，要女人有女人，你哪里不快活？为了你的野心，害得全天下人去死，你就快活了？你是不是疯了，白弦音！”

    这个野心未免太大了，但白夜做得出！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到底白夜是一宗之主，见过世面，他仅仅是呆愣了万分之一刻，对着他那张风流妩媚但被我整得憔悴可怖的脸，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人间惨案。而面对这出人间惨案，他仅仅是怔了万分之一刻，便恢复了一贯的镇定。

    这本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可是，置之不管，血就会流干。

    我松开他，无力地接下去：“神农鼎炼魂，集齐三百个生魂就能使用返魂术……返魂术是魔族的邪术，白夜，别告诉我你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勾结了魔族。”

    “破魂刀的伤口是不能愈合的，你这样会伤到自己！”

    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他！但我的手在抖，我知道我不行。我轻声道：“我不会杀你。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去京城，你向国师自首，他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被宛如泉涌的血吓呆了。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望着另一个偏执、扭曲、疯狂的我，露出轻佻邪气的神色。他吻住了我所有还未出口的质问，轻车熟路地把我按在了床上。

    白夜一皱眉，面上却笑得如同魔鬼：“那好，我是杀人不见血的凶手，迄今为止，我杀了成千上万的人，我落在了你手里，你封了我的灵力……现在呢，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杀了我给那些人偿命吗？”

    “代价是更多的人命。”我冷笑，“我是人，不是魔，视人命如草芥，我办不到！”

    时玖粲然一笑：“更何况，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白夜杀死了师尊，成就了他幻宗之主的地位，而今他再杀千百个人，和魔族一起成就大业，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令我感到心冷。

    我自私懦弱，越是骂得凶狠，心中的正气也就越来越少。可虽然少，不是没有，我是一个通灵师，我的职责是除魔卫道，我杀了那么多的妖魔，因为他们残害我的同类，如果杀人可以被谅解，那么，我过去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我放过白夜，放不过自己！否则，颠覆的不只是白弦音，还有一直以来，我的信仰。

    我恍恍惚惚地望着黑黢黢的夜空，隐隐地，有女子悦耳的笑声自耳边响起，馥郁的白兰花香贴在颈侧，一双莹白如玉的手自背后绕过，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身上，不偏不倚，正是要害。

    我当然，需要解释。我当然，要让他亲口说出来。

    暗红的血自白夜的肩头大片大片地渗出，他撩开衣服，我这才发现，慌乱之中，我的刀已经在自己身上割开了一道血口。

    我呜咽着呕出一口血来，眼睛却没有从白夜身上移开：“也许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比不上莲烬一个不曾实现的诺言，我会不会伤心，你也不在乎。但是，你信吗，我从来都没有爱过那个众生倾倒的白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