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最早来到槐林的人,会帮她整理需要用到的礼经。他也是最晚离开槐林的人,有时带的是伞,有时带的是披风,他总会将她送回家才转身离开。
她就着晒月石坐下来赏月,身姿隐在重叠花影中。是以当不远处的塘边传来争吵时,并没有人发现她。
她片刻错愕,良久,抱着书册沉默地离开了。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平安踏入府中,才像往日一样从容转身。
春去秋来,陆香受长者拜托前往乡下为孤儿讲学。那条路要经过繁密的绿林,府中管家不放心,给她配了两个侍卫。
管家从府内冲出来,听见侍卫哭喊:“陆小姐被山贼抓上山了!”
翌日,陆香听闻八皇子失足落水而亡的消息。
夏寂离是一个勤奋且出色的学生,没有老师不喜欢这样的学生。
他仿佛好笑似的望着她:“杀人之后再心怀不安,和老师口中的伪君子有何区别?”
夏寂离亦在其中,彼时她才发现,他在这幽幽深宫中过着怎样隐忍又孤独的生活。他是个被抛弃的皇子,是被西梁所鄙夷的夏人,他坐在学堂最角落的地方,身姿端正笔直,笑意盈盈地望着讲学的她,好像周围的一切欺辱都是云烟。
“老师,你不会出卖我的,对吗?”
他听学的时候喜欢微微偏头,食指扣着眉尾,凡遇听不懂的地方,手指总会下意识轻点眉心。她注意到这个细节,总会及时绕回去重讲,一直到他舒展眉头为止。
她谢绝了带路的侍卫,独自一人踏着幽道走入夜色,大约心中有事,蜿蜿蜒蜒竟迷了方向,抬眼时四周已只余月光,透过半树粉樱落进了池塘。
陆香坛席讲学之后,夏寂离一度成为她唯一的学生。
“什么时候?哪个地方?”
管家还没动作,前面的夏寂离已经一阵风似的扑过来,只手将侍卫提起来,鲜血顺着衣领落在他手腕,像白玉点缀胭脂。
真不敢想象,刚到西梁的那些年,他是如何度过的。
“哗啦”一声,搅碎满池的月影,而白月之下,幽寂背影转身离开,不慌不忙,自在从容,就像多少次,他将她送回家,她在门口目送他离开一样。
于是名声渐盛,每日都有新的学子来到槐林,她的声音淡得像水,轻得像风,袅袅绕绕盘旋在他们的耳边,教会了他们最深刻的仁义道德。
不料行至山峡,果真有山贼出没,拿了钱财还不满足,绑着陆香上了山。其中一名侍卫拼死逃回去报信,满身是血地倒在府门口。
西沉的落日照在他离开的那条青石道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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