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儒陆澹谦的死讯传出来以后,天下学子从四面八方同聚上京,在陆老先生的灵堂上扶棺长啼,而一身孝衣的陆香默不作声,只是当有学子感叹没来得及听学于陆老先生门下时,她突然提高声音开口。
民间有民谣,唱的是:有陆香,护西梁,西梁千年不可亡。
他微微偏头,仍是含笑的嗓音:“冷吗?”
她摇摇头,透过这个弧度,可以看见他似墨勾画的眉眼,还有上挑的嘴角。但他笑起来的时候,她总觉得他不是真的开心。
但学术不分种族,既然他来拜祭父亲,便也是向学之人,就像他对她讲学一言没有半分不屑一样,她对于他的夏人身份也毫无鄙夷。
陆香与夏寂离的第一次相见,在她父亲的灵堂上。
提到将他抛弃的母国,他含笑的双眼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满不在乎地点头,随即帮她打扫了灵堂,陪她一起守夜。
在这样一个重礼依文的时代,梁人都看不起蛮横无理的蛮人,而其中茹毛饮血的蛮夏更是被人鄙夷。美丽却独特的琉璃双眸,就是夏人的特征。
她掸掸衣袖,淡淡地问他:“你不是西梁人吧?”
当年陆香继承父亲的遗志,坛席于宫墙之外,教习天下学子,成为史上第一位女夫子,三千学子闻名而至,陆香一时名重无两。
“今日之后,我将继承父亲遗志,于槐林坛席,设坛讲学,授儒家之道。”
他挑着嘴角:“因为我会观星象。”他看了她一眼,又补充一句,“我知道很多的。”
她被他的模样逗笑,但他既尊她一声“老师”,她便不能有失身份,仍端坐在那里,用沉稳的口气道:“今日下雨,便不讲学了,明日吧。”
她抬头,答非所问:“你怎么知道今日要下雨?”
而这位被世人忘记的四皇子在西梁皇宫里渐渐长大,俊美无双的容颜,举手投足的雍雅,若不是那双琉璃眸子,恐怕没人会把他和野蛮的夏人联系起来。
直到后来陆香才明白,无论他怎么笑,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永远是冰冷的。
一直等到午后,所来的学子也不过夏寂离一人而已。
尽管她是陆澹谦的独女,可当她说出这句话时,这些学子并不以为意。女子无才便是德,还说什么设坛讲学,儒家之道,岂不是贻笑大方吗?
他了然地点头,又说:“老师,我送你回家吧。”
陆澹谦学识渊博,早年便在朝中教习诸皇子,可如今愿意为他守灵的却只有一个蛮夏皇子,不知他泉下有知,又作何感想。
彼此的陆香还只是大儒陆澹谦的独女,她自小随父亲学文,博览群书,其学识不输当朝大学士。父亲一生致力推行仁政,还天下人一个清明朝堂,可这朝堂却与他的意愿背道而驰,党争不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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