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Amani

的老板热爱俗套，当一种模式成功后，模仿即便缺乏新意，但至少能保证不会赔钱。

    红色的Polo将我们带到钱柜KTV。接近午夜，上海滩竟然还有这许多不眠的人。我笑起来，已经两年不曾涉足这些风花雪月的场所了。我将自己放逐在寂寞的房间，在别人的喜怒哀乐中清醒自己的痛。

    我们的感情易守难攻。大家都熟悉游戏规则：积极不一定能赢，保守或许不可能得到，但至少不会失去，比如自己的心。

    爱与恨都还在心底……

    你小心翼翼地端给我一杯咖啡：“试试看康宝蓝的味道。”

    “谁？”

    算了。我这么说道。就让他走吧，反正他也不是没离开过。

    “那该说恭喜才是。”我饶有兴味地看着你往咖啡杯中放入方糖，优雅地倒入热咖啡，“客人点的什么？”

    居然，我没走音。你唱得比我好，虽然没有李宗盛苍凉的声线。

    “怎么了，语默？”你推车离开，发现我没跟上，又折了回来。

    “我也不喜欢。”我也从外衣口袋掏出一张纸，“抓紧时间吧。”

    纵然记忆抹不去，

    你打开车门，我坐进去的时候打了个哈欠。

    我不好意思，那一次的我真的鲁莽。“你没被吓到吧？”

    熬夜后的早晨，我和你在Polo车中吃了一遍小吃摊上所有的早点，看着身边逐渐车水马龙——上班高峰时间到了。

    “广州。”程康上星期说过，他要去广东出差。“喂，他走出去了，你倒是说话呀！”

    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不止是生存，包括爱情。

    你看着我，眼中有一抹复杂的神色，不过你没说什么，仅仅点了点头。

    我一口气喝了半杯豆浆。明天我还是会恢复冰冷的酸奶、面包加苹果的营养早餐，我是个固执的女人，习惯绝对不肯轻易放弃。

    人，不愧是高等动物。为了让味蕾享受，竟然可以发明各种各样的花式咖啡。同样也只有人这种高等动物，有本事构思各种各样的谎言。

    他欠我一个答案，整整两年。我该让程康抓住他，然后痛哭流涕质问他为什么背叛我！

    最近工作清闲了很多。伊拉克战争如火如荼，很多中东的订单都取消了，而欧美的客户对广东不明的疫情惴惴不安，连上海也不敢来了。

    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和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你我背后各自都有故事，我确信。接近、逃离，都市男女对爱情开始时的各种伎俩早已烂熟于心。现在的你我，仿佛是新一场风花雪月的预告片。

    “怎么了？”我狐疑，直觉和我有关。

    我挂了电话，靠着床栏想起了你。我站在空无一人的观众席，执著地等待一场已过了档期的电影。你的出现，让我开始期待下一场戏。

    Polo行驶在平日拥堵不堪的马路上，一路畅通。牺牲睡眠的好处，是看到这个城市迥异的一面。

    在超市入口处碰到你，我们自然地推着一部车进去，谁也没有提起这样是不是过于亲密。是无心还是不愿刻意去想？

    往事不用再提，

    购物，于我们纯粹是完成任务。我真的不敢想象自己竟然有过把超市当南京路逛的时光。超市没有变，改变的是人。

    凌晨两点被手机铃声吵醒。做销售的一个坏处，就是老板要求我的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谁让我们的客户遍布全球各个时区。

    “你还写剧本？”我们对各自的生活谈得很少，你会奇怪相当正常。“没听你提过。”

    你竟然和我一样。你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张便条纸：“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逛。”你抱歉地笑笑。

    人类，真他妈的混蛋。我很不淑女地出口成“脏”，幸好你不在旁边。

    “不必了。”我仍旧沉浸在你所说的“可爱”中，讷讷道。

    你买了两杯快立克包装的豆浆还有肉包子回来。

    我盯着你看了三秒钟，然后不可抑制地笑起来。

    跌倒后，爬起来就是了。有必要一辈子畏缩不前吗？我的目光追逐着你忙碌的身影，握紧手里的咖啡杯。

    我有心理准备接纳一段新的感情吗？我不能确定，更不敢肯定的是你的心思。

    我们终究要回到正常。若不是你，也至少是我，或者是彼此。

    屏幕上不断出现那个头缠绷带的伊拉克小男孩，惊恐的眼神，哭泣的模样，我的心开始疼痛。是谁，剥夺了这张脸上本该有的笑容？是谁，摧毁了他本该有的快乐童年？

    我看着你的背影，微微笑了笑。和你在一起，笑似乎变得十分简单。面对你的笑容，我会不由自主放松绷紧的心弦，嘴角也会情不自禁往上弯起。是对所有微笑的脸没有免疫力，还是单单你特别？

    我摸到台灯开关，然后找到我的手机。来电显示的号码是程康，半夜三更他搞什么鬼！

    “我觉得那个女人很可爱。”你将水饺扔进购物车，“你要不要再试一次？”

    “是。”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Sorry.”

    我已放开他，真相对于我更没有意义。

    在门口就听到Beyond愤怒的歌声，“Amani，Nacupenda，Nacupenda，We We…”我轻轻一笑，推门进去。

    “不好意思。”你回到吧台，对我笑笑，“今天生意不错。”

    “好久没喝豆浆了。”车开过一家饮食店，你又倒车回去停在店门外。车窗外面就是一个个冒着热气的蒸笼，勾引我肚里的馋虫。

    有些时候，身边经过的人也许正是我们苦苦等待的灵魂伴侣。更多的时候，我们选择观望，宁愿错过也不愿冒险。

    美丽幻影背后的残酷真相，知道或者不知道有何分别？结局都是他离开我。

    人生已多风雨。

    只能看着，看着似水流年。我们回不去了。

    “你也看过新闻了？因为那个叫阿里的伊拉克小孩？”这首《Amani》，喜欢Beyond的人一定不会忘记。

    “固执。”你收走我的纸杯，扔进废物箱。

    “我看到他了。”

    “我们去唱歌吧？”我冲动地提议。

    难得打开电视看看，依然满眼都是伊拉克战事的报道——被炸毁的房屋，受伤的民众，还有风沙中行进的美国大兵，当然少不了中国军事专家隔岸观火的分析。

    “奶油的香甜盖过了咖啡本身。”令人惊艳的康宝蓝只剩下了舌尖上残存的味道。

    “什么事？”我有准备砍人的念头闪过。

    我在睡醒后想起程康的电话，依然清醒无比。我对墙上的女子说：“章语默，我们忘掉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