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春租书店

面，右上角的小标题绕着一圈暧昧红心——“男色天堂”。

    什么时候画的？而且，画的到底是什么？

    我本来想反驳他一通，可是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我赶紧答应一声，胡乱把牛仔裤塞进抽屉，满心疑惑地上楼找那些可爱的老鼠了。

    这和结婚有什么关系？！我回头瞪他，他却是在笑，猫耳朵一动一动。

    “好啊，等书店能赚钱了，就把他们接过来吧。只要他们不怕老鼠。”

    这样一个屋子，要做什么呢？二楼可以当作卧室，一楼空荡荡的，没办法住人。做厨房吧，太大了。做客厅？好像还是太大，而且前面两扇落地的窗户，压根是做橱窗用的。

    尚尚三步两步追上来，变成一只猫，身上的衣服散了一地，一把跳上我肩膀，缩在那里不动了，一面说：“猫很好的，比人好。”

    “那……是什么……？鬼……鬼？”

    我晃晃手里的信：“给家人寄信啊，不是说了书店能进帐就把他们接过来么？”

    “我没办法让你做有钱人，但这个店面可以送给你。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里面还总有古怪的东西。”

    话音刚落，那几团躲在楼梯口的黑影叽叽喳喳冲了下来，围着尚尚一个劲打转，声音又尖又细。

    说完猫耳朵一扭，尾巴一摇，爪子不自觉地露出来。

    “我是两条腿走路啊。”

    尚尚听了一会就开始不耐烦，挥挥手：“走吧，屋子被你们糟蹋得不成样子，先去打扫。”

    “……你这是歧视。”

    然而画却被书橱挡住了，所以平时都没人看见。画是直接画在墙壁上的，然而第一次来的时候，墙上什么都没有。

    芬芬？那是谁？

    尚尚说：“别碰他们，低级妖怪身上有戾气，人类身体很脆弱，受不了的。”

    尚尚放下箱子，摇着尾巴淡淡说着。

    他好像觉得无聊，脸上的胡须长了出来，眼看就要变成猫。我急忙踢踢他的脚：“先别睡！这个店面……你真的要给我？”

    我扶着箱子，很努力地把软掉的身子靠在上面。啊，不是鬼！可那是什么东西？不，应该说那群东西是什么？

    我把他按在浴池里，由他喵喵大叫，摔门走了出去。

    我一口回绝他，转身上楼看老鼠们打扫的如何了。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笑容，带着一点得意，一点神气，像个得到什么把柄的小孩子，天真得一塌糊涂。

    尚尚摇头，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不用那么麻烦，没事也别出门，很累。我让芬芬帮我寄。”

    我这人没啥志愿，从来也没想过开店做老板什么的，开个食品店还要请厨师，麻烦。

    我在屋子里四处走走，其实屋子很大，而且空旷，窗户很大，是典型的老建筑。

    车子忽然一转，从旁边一个岔道开下去，而道旁的路牌居然写着前方XX里是K市。原来我们根本不是待在N城，而是去K市！他到底搞什么鬼？

    妖怪好像都不介意自己的裸体被看见，以前他也有好几次变成人光着身体走来走去，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之后终于知道在人界不能暴露重要器官，于是每次变成人的时候都会找东西遮一下。

    尚尚再动动：“N城危险。”

    “每次都给钱的，不过卖菜的不知道罢了。”

    我趴在缝隙那里使劲看，只能隐约看到一点，画似乎很大，刚好能被书橱挡住，线条繁琐曲折，更类似鬼画符。

    尚尚已经提着箱子走进去，我也只好跟着进去，可是心里却突然有点害怕，是一种无法掌握接下来步骤的惶恐。

    “尚尚，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把家人接过来？”我很诚恳地问他，虽然说这屋子他说了送给我，但毕竟主人是他，如果主人不愿意，我不能勉强的。

    他把信拿在手上，另一手抓着窗帘裹住身体，说道：“我帮你寄，从N城寄，省得他们担心怎么信封上是K市的邮戳。”

    说到网络我才想起来，网络上很多自由画者，为各种图书做插画封面设计，偶尔也可以做做网页设计，这些还难不倒我。

    两个月前店里安装了宽带网线，我试着为一部红火的网络小说做了封面，没想到被出版社看中，开始定期向我要画稿，现在也算小有名气的一个画者了。

    不对劲的是什么？我四周看看，一样的书局，一样的摆设，没啥不同。

    尚尚把信塞给那个球，它用四根黑线一般的手脚紧紧抱住信封，绕着他飞了两圈就透窗而出，眨眼不见。

    再转两圈，脑子里面突然灵光一闪：“尚尚，我开一个租书店好不好？干净又清雅。还可以配电脑做条目管理，有空的时候上网。对啦，我还可以应征自由设计画者啊！怎么忘了。”

    尚尚点头：“刚刚有点道行的老鼠精，去不了妖界，只能留在人界。我买下这屋子的时候，原来的主人就是不堪老鼠骚扰才贱卖的。它们没办法离开这屋子，和我说这里是它们的家，所以我没杀它们，留下来当作替我看房子。”

    说完尚尚又开始没精打采，身体软下来，变成猫，刚才穿好的衣服又摊在地上。

    “结婚的事情免谈！我还不至于糟糕到要和一只猫结婚！”

    就这样，大春租书店开张了。

    我想倒抽一口气都没来的及，两条腿立即软了，左右没东西扶，站那里直哆嗦。

    越想越得意，干脆回头和尚尚商量：“不如把我爸妈他们也接过来吧？反正房子够大，一定住的下，也让他们放心。”

    下了飞机，尚尚熟门熟路地招出租车，一路飞驰，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终点。

    现在他都以猫的姿态出现，成天趴在窗台上晒太阳，没事打打呼噜，快活得很。咱们店生意兴隆，一半因为那些“男色天堂”，一半因为他。小女生没事就爱摸摸他，尚尚来者不拒，永远傲然地闭眼随她们折腾。

    尚尚提着三四个大箱子，走路生风似的，一点也不累，刷刷走到一家店前，掏出钥匙开拉门。

    我好奇地用脚尖轻轻碰它们，它们不躲，但眼神很哀怨，我再拉拉它们的衣服，它们柔软冰凉的手指就圈了上来，讨好地抓着我，叽叽咕咕说什么，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那咱们一起去N城吧，反正不是很远。”我从书柜后面翻出他上次丢在那里的牛仔裤和毛衣扔过去。

    关于尚尚，还有件事要说。他很讨厌附身在那个“张先生”的假身体上，觉得重，所以干脆把那个假身体锁在地下室——我本来以为会是一具尸体什么的，原来只是一幅像气球一样的皮，折叠折叠塞两块樟脑丸就放在箱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