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梦想

    “因为你笨。”

    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又说：“要是以后我有一栋自己的房子，院子里有温泉就好了。大冬天，我们顶着风雪在里面泡澡。”

    这人嘴巴忒毒了。

    而厉择良的面孔好似罩了一层寒霜一般，即使他坐在轮椅上，比所有人都矮了一截，但是那样凛然的神色和气势仍是那个鸟瞰众生的厉择良，让人不敢轻易抬眼直视。

    “你知不知道，”她微微一笑，“阿衍，你刚才的表情完全就像一只如临大敌的刺猬，真可爱。”

    如今，他俩站在蓝田湾一个小院门前，厉择良递给他一把系着红绳子的钥匙。

    她很多年以前也这么对他说过。

    “都十多年了，你那脑子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别拐弯抹角的，直接说，你想干吗？”

    他在紧张。

    她还没将温泉对身体的益处说完，却被厉择良忽然打断：“写意，你说我认识你多少年了？”

    确实就是她梦中的家，一模一样，暖暖的。

    “呃？”写意一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乖乖答，“十二三年。”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结婚，医生提过让他少戴假肢，而且这是一个心理障碍。

    厉择良上下打量了下她，没说什么，写意还以为他会象征性地安慰自己几句，不想他却突然开口说：“你睡觉总是张着嘴，知道为什么？”

    周平馨兴奋得要死，拉着写意说：“你知不知道，上次就我和老公两个人去，一点也不好玩。这种活动还是人多好，泡了温泉大家再挤一起喝酒，叫你家那位一起啊。”

    “哦？”他挑了挑眉，来了兴致，“要是你输了呢？”得下点赌注才行，不然他可不想浪费精力。

    后来，厉择良无意间才知道原来写意父母是蓝田湾同一个村子出来的。难怪当年政府拍卖这块地的时候，沈志宏执意买下来。也许不单是一个商人看好此地的投资价值，还有些别的什么情愫吧。

    “我自己的楼盘难道不能去年看？”他说。

    后来，她推着他出现在厉氏大厦里。一路上，许多人一边尊敬地打招呼，一边礼貌地挪开好奇的视线。即使他们掩饰得那样好，写意也看出那些诧异。

    “你怎么知道就藏在这里？”写意惊讶。

    “阿衍，谢谢你。”

    “怎么样？厉害吧。”

    “不过什么？”他蹙眉。

    “不行。”写意不服气，“再来一次。”

    他真的很难面对。

    “你又不游泳。”写意说。

    “你很想去？”

    “加油！”写意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那一刻，她居然发现他的手心在出汗。

    写意愣愣地张了张嘴，里面还包着米饭。她就知道是这么个结局，所以才不敢直接问。

    圣诞节的时候，唐乔组织员工去近郊的凤凰山温泉公园度假，并且特意通知可以带家属。

    如今她长大了，也能独立起来，自然应当在他孱弱的时候扶持着他。

    她本来真正有些高兴，可是转念一想，却又为他心痛起来。他连夏天最热的时候也不会将腿露出半点，何况是脱了衣服和人一起洗温泉？

    写意笑着哄他：“又不是没让你照过镜子。我老公长得也叫怪物的话，其他男人还怎么敢上街见人？英俊成这样的怪物，估计人人都想要一个。”

    “我数一二三，你不能偷看哦。”她要他转过身去，然后迅速地在雪地里挖了个坑，将钥匙埋了进去。

    写意为了踩到他的脚印一蹦一跳的，使得兜里的钥匙掉了出来。她忽然灵光一现，吵着厉择良将自己的钥匙也掏出来，然后用红绳子系到一起。

    “输了，我就去对面酒吧当着所有人面说三声我喜欢你。”

    两人一起坐电梯到了厉择良的办公室，合上门的瞬间，仿佛又回到一个安全的空间。

    “什么？”他拿勺子舀汤。

    “嗯。”写意不知道怎么答，只得随口应下。

    那是她梦想中的小院。屋子后院里有口|活水的温泉泉眼，泉水将客厅外的小池子注得满满的，热气腾腾。

    “全身肉太多了，特别是脸上，肉多显得皮少，理所当然睡觉时一闭眼睛，嘴巴就被拉开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写意看着车窗外的雪，忽然回首乐道：“阿衍，你说以前我们在德国藏的钥匙最后被谁找到了？”

    “这次你一定找不到的，阿衍你信不信？”写意下战书。

    “那你自己慢慢玩儿，我回去了。”某人天生懒骨头，只爱动嘴皮子不爱动手，对这种低智商游戏完全没有兴趣。

    那是他高三的时候，春天里全班同学在模拟考以后去蓝田湾搞集体活动，写意也在。蓝田湾是出了名的温暖之乡，有很多农家小旅馆，家家后院都有温泉的泉眼。当时穿着泳衣的写意泡在温泉里，游来游去直呼过瘾。

    “……”

    那条残缺的腿永远是他心里最难以触碰的阴暗之地——他是在人生中青春绽放得最为肆意的时候，陡然失去它的。这样的冲击旁人无法想象。

    看到周平馨滔滔不绝地构思着自己的计划，写意实在不想扫了她的兴。可惜厉择良那里，她可不敢替他作主。

    “去蓝田湾做什么？”

    “阿衍，你讨厌。”她皱着眉委屈极了，活脱脱一受气包的模样。

    那年他们去杜塞尔多夫过新年的时候，头一天晚上参加新年倒计时，他们就宿在了那里。元旦那天，一伙人又在周边游玩了一遍，晚饭前就他俩在雪地里踩脚印。

    “总得面对面是不是？”写意鼓励他。

    蓝田湾的项目虽然断了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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