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厉择良还是盯住她不放。

    当时写意一时兴起就和大家一起刻了一张做纪念，可惜不过三两天，碟片就被她扔在自己卧室的抽屉里，也没收捡。

    短短的两个字，化成一把利剑插|进心脏却且不见血。

    她说，没有。

    他也永远不会像电影里面的男主角一样追出来，抱住吻她，然后热切地说：“我爱你，一切都是我的错。”

    厉择良僵硬地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说完就转身回屋，即使是提个邀请都显得那么霸道，根本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以前的我又是什么样？”他冷笑。

    他几天没有刮胡子，胡子茬冒出来许多，显得下巴的青色很深，清俊中透着种和平时不一样的颓废。

    她客气地向他告别：“再见。”

    “我怎么了？你不是恨我入骨，现在我替你想法子，你还要怎么样？”他转身回来盯住她。他这人越是生气，便越爱说些讥讽嘲弄人的反话。“与其让你千方百计地伙同外人来算计我，还不如我自己送上门去，不就图个让你省事省心。”

    她看见厉择良那么糟蹋自己，心痛地想劝他几句的，没想到两人之间的话题最后居然转变成这个模样。

    在踢伤他那一回，写意也是第一次知道那是截肢。他将自己的隐私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几乎无法从第三个人口中了解真相。

    那碟片是写意他们社团内部的人自己用DV拍的，很不专业，没有用支架，整个镜头都在晃悠，而且断断续续。

    是再见，还是永不相见？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几乎里面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表情，他都能记住。

    “我……”她一时再也想不起什么有逻辑的理由可以解释她的电话为什么会掉人家大门口。

    他一直想说写意留下来，我给你钱是因为我怕我一旦失去一切以后让你过苦日子。可惜如今在气头上，一开口就完全变了味儿。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电视关掉。

    “我到C城来休假，随便到这里看看。”她又解释。

    “你知道，只要我没有签字，就不会生效，况且我不相信现在的厉氏不需要这些钱。”

    写意一口气跑到大街上，幸好是在这川流不息的马路上，不然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哭出来。

    “我送人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过。”连那退回来的婚戒最终也被他扔了。

    是的，他有失心疯。

    手机的式样是他最熟悉的，手机上还有一个吊坠，是个金色的小熊。两件东西加一起，让他肯定这是写意的东西，化成灰他也认识。

    “或者，”他又说，“就当这几个月你演戏给我看的辛苦费，陪睡过夜不是还加钱么。”

    也幸好他没有这样，否则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缴械投降。

    “喝水么？”他问了以后才发现这里能喝的东西只有酒，于是起身去烧水。

    她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犯傻，千里迢迢地跑到他的门口就是放一电话再来取？好像就是故意选择时机出现。

    “你用不着和我赌气，拿话讽刺我。”写意倔强地仰起头，“况且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估计那时还没疯。”

    他每年冬天都要回这里住几天，有一次突然找到它。于是，闲来无事，总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看。片中的写意站在舞台上有种平时少有的严肃和稳重，偶尔抿住嘴酒窝就会露出来。

    本来看见他之前，以为伤口已经愈合，可是破开来一瞧，原来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

    而且，他讥讽她的话句句在理，她哑口无言。他俩都知道对方的痛处，便故意字字都戳在上面，像一把双刃的匕首，相互伤害。

    他俯下身拾起东西，递给写意。东西交接间，她不小心触到他的指尖。

    她每当智商短路都是这样，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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