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去世的时候。
“那你来接我?”写意侧头问他。
“对、对,就是成语。怎么说?”
“你干嘛对着电话哭得稀里哗啦的?”他问。
写意眨了眨眼睛说:“是一刀两断。”
他见孩子们拿着糖离开,才走向她。
他说完,将她的手捂在掌中搓了搓。他的手平时有些凉,可是在那个时候却是暖暖的。
那天,他又去了法兰克福,晚上不会回来。
她傻傻地笑,“阿衍,你真好。”
每逢,遇见女人对厉择良侧目,她便拉住他的袖子说:“我一定要把你盯紧点。”
写意远远看见那两座墓碑,从上来数下来,路边第三个和四个。左边是父亲,右边是母亲。母亲不是他合法的妻子,为了尊重任姨,没有用双棺让他们葬在一起。
“以前吃的是什么?”药店的人问她。
这下他没辙了,他不习惯戴手套,冬天里手都是揣兜里。于是,他解大衣的纽扣,准备替她披上。
写意听到,笑了笑,接过那棍子,一下子掰成两截,问:“那阿姨考你,这是什么成语?”
他一抬头才注意到她只穿着羽绒服,帽子围巾都没戴,便放开她的手,将自己围巾取下来为她套上。
小胖洋洋得意地说:“这叫完好无损。”然后,他又将枝桠折了一下,树皮还没掐断,继续说:“这是藕断丝连。”
“没什么啊,没捡到钱。”写意学着他平时的样子,板着脸说。
照片上是父亲笑着的样子,他和她一样,只有一个酒窝。小时候,她那么调皮,那么捣蛋,可是父亲提起她的时候,依然很自豪,总说:“我的写意,我的写意……”
然后,写意嘻嘻地冲他笑,“这样就好了。”
她已经和那些小孩混熟了,好像和他们一起猜什么东西,猜来猜去的,赢的人分糖吃。
她又懒得绕回去取东西,于是一个人抄近路,想从小巷里尽快赶回家。
她抓住他的右手,一起揣在了他的大衣口袋里。他当时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大衣,兜里都是他刚才烘热的温度。
整个巷子只有她一个人,脚步踩在雪上咯吱咯吱地,好像有回音。她走到一半,才开始害怕,紧张地回头去看,有些慌。
她心中一紧,将一钱不值的手袋朝胸前挪了挪,使劲拽住。眼看那人越走越近,她停下来,心扯到嗓子眼,几乎想回头撒腿就跑。
五指从他的指缝从穿过去,她顺利地与他扣在一起。
她从小就这样,无厘头的,捉弄人是一流。
写意乐呵呵地哈热气来搓手。她没戴手套,衣服上也没兜,所以十指已经冻成红色。
在德国,有阿衍。
其实,她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以后是一律不买手套了。
厉择良永远是人群中最出色的那个。在金发碧眼的人群中,他那样的亚裔却仍然惹人注目。修长的身材,眼睛是内双,头发修得刚好,不太长也不太短。每次剪完头发之后,耳后的皮肤会暂时暴露在空气中几天,白皙而且细腻。
詹东圳一个人从B城马不停蹄开车赶过来。他心急如焚,担心她会一直那么哭下去。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一起并肩回家。
和那些打着耳洞,头发梳成莫西干样式,身上飘荡着刺鼻体味的白种年轻人完全不一样。
她的左手,和他的右手,同时将那个口袋撑得鼓鼓的。
果然,她的答案让小胖有些措手不及,急忙摆手说:“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用四个字说的那种话。”
她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可惜又将手套和帽子忘在了图书馆。随着暮色深沉,气温也是急剧下降,冻得她够呛。
过了一会儿,他问:“那只手不要了么?”
就在这个时候,那人放慢了脚步,用中文喊了一句:“写意?”
因为牙龈发炎,她整个脸都肿了起来,她只好出门去药店买药。药店里推荐了一大堆品种。
“你右手。”
“什么?”
詹东圳替她在B城找了个僻静的住处,让她一个人住。写意关掉手机,拒绝看电视,不买报纸,屏蔽QQ消息,窝在詹东圳的公寓里。
写意一路喜滋滋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