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过车祸,对过去是失忆的。”杨望杰解释。
其实,她不知道,他一早就出现在楼下,却踌躇着不知道怎么上去,于是等到她出门上班。他便跟着她坐了公交车,再过马路,挤地铁。他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静静地沉溺其中不想受到打扰。
吃完早饭的杨望杰回到办公室里刚刚瞌眼休息下,就被尹宵很激动地叫起来。
电话挂掉以后,写意感觉他的身体有些僵硬,脸色霎时间就白了,过了好一会神色才恢复过来。
杨望杰猛然抬头,“不可能!”
“可惜损失最大的还是厉氏。”尹宵说,“这无疑是对厉氏火上浇油。这样的重创,破产是早迟的事情。”
厉择良忽然冷嘲,“难道没有让你嫁给他?你不是很善于这个么?”
写意说完那句话,厉择良凝视着她,眼眸深不见底,“你想说什么?”
他发色浅,衬着皮肤有些白,而那双眼睛也是浅浅的棕色。
人潮汹涌。
写意别过脸去,“我还有东西还给你。”
“为什么?东正集团为什么要这么做?”杨望杰问。
“有人说,曾经,沈写意在厉氏工作时,是她极力主张与东正的合作计划。那个时候她正和厉择良走得亲密。而沈家和东正是世交。”
“你让詹东圳陪你演这么一出,有什么代价?”什么代价让他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来报复厉氏。
他没同意。
厉择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是演戏。”他淡淡说。
以前等不到他的答案,而今要是等到也无济于事了。
这一天,气温突然就骤降,可是他的笑脸就像冬日的暖阳,一扫这天气带来的阴霾,可惜扫不去写意和他身上的沉重。
“什么?”杨望杰一愣,“那他们且不是损失很大。”
眼眸睁开,满目悲凄。
写意一丝刘海滑到额前,将手抽出去,拢了拢头发,顺手将换了一只手拿包。
于是,他们僵在那里,形成一个奇怪的姿势。
写意再一次将盒子递到他的手边,他依旧不接。
她咬了咬唇,却又立刻恢复神色淡然一笑,“厉择良,再世为人的沈写意不一样了,你这样一点儿也不会激怒我。我和他有什么协议,不用你操心。”
他们将地铁坐了一站又一站,眼看人流挤上来又涌下去。不知道站了多久,乘客越来越少,直到他俩这样站在空旷的车厢中,已经显得很碍眼。
“什么奇怪?”
不到一分钟,电话又响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早说过沈写意不是一般的女人。厉择良害死她父亲,害得他们沈家家破人亡。如此的杀父灭门之仇岂有不报?”
到了第二站,人更多了,他和她的距离不得不拉近。她的脸几乎贴在他的脖子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有的气息,他也有。那种味道是蛊惑人心的。
这个时候厉择良的电话响起来,是薛其归。
“我父亲因你而死,你想过他的尊严?”
他看了下就掐掉。
写意又说:“其实,你谁也不爱,只爱你自己。”
她说完垂下头去,将手伸向手袋,想掏什么物件,却在即将拉开手袋拉链的时候,他一下子将她的手按住,阻止她的动作。写意从来没有见他用过那么大的力,紧紧地捏住她手,为了就是不让她将那件东西掏出来。
正好快到站,广播里的女声机械地报着站名。有人挪动位置,准备下车;有人在招呼着同路的朋友下车,车厢里开始有些吵杂。
写意噤声。
“我……”她顿了顿,又说,“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所以我一直等你回来。”
“一切都忘了?”
“你要是自己不待见自己,我无话可说。”她说。
“不可能……”他又喃喃自语了一次,却是再也没有上一句有底气。
盒子盖弹开,那支六爪的婚戒从里面跳出来,蹦了一下,刚好碰到椅子脚的金属架上,当的轻轻一声脆响,随即落到地上,转了两圈,滚到一边。
写意微启嘴唇,迎着他的视线,吐出两个字:“没——有——”
尹宵又说:“沈写意让厉氏与东正合作蓝田湾,一下子就要了那么多钱,让厉氏前期投资。为了沈写意,厉氏和辉沪闹翻。然后在拍卖会后,厉氏陷入资金困境,是她自告奋勇去找正源贷款。若不是这样,你觉得以厉氏的根基真的找不到一家银行贷款?然后将蓝田湾断水的消息放出来,厉氏震荡,再使正源出来翻脸不认人,最后压轴出场的是詹东圳。三管齐下还怕厉氏不倒?”
他五指的指尖,因为用力变成成失血的惨白。
语罢,她又去拉开手袋,这一回他没有再使劲阻止她。于是写意轻易地挣开他的手,将那个浅绿色的首饰盒拿出来。
还是掐掉。
她轻轻一松手,仍由东西掉到地上。
“和你无关。”
地铁到站,自动门打开,已经没有人上下了。
尹宵听后,怔了稍许又不可思议地笑了,“这种桥段你也相信?有没有失忆除了她自己,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