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我不走！明明是你让我来的，现在又无缘无故让我走。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有本事就站起来，把我给撵出去。”她开始耍赖。

    厉择良却再次避开，而转开注意力地让写意去替他拿镇定剂。等写意找到药，倒好水进来，厉择良已经脱了鞋，腿上盖好毯子靠在床上。

    “既然这样你就别动，我马上过来。”

    写意看到他的脸虽然惨白却透出一种难以侵犯的坚定，这让她回忆起他每日清晨独自偷偷地在公司爬楼梯的情景。蓦然之间，她觉得在他那不欲为人知的伤痛下面掩埋的那颗心，是如此地坚硬和骄傲。写意在旁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几乎要溢了出来的眼泪。

    “耍赖。”写意说。

    写意立在床前看他，一直以来他给她的印象中从来没有服过输。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其他方面，似乎没有人能挫败他。甚至能强悍得让人忽略掉他的残疾。

    “疼不疼？”他问。

    写意蹲在地上，每过一秒钟就像在忍受煎熬。突然，听见里面有些响动，似乎是电话机被拂在了地上。

    她终于忍不住，回卧室去看他。

    她居然也没躲，任由那手机狠狠地砸在她的前额。那力道很大，砸得写意的头不禁朝后轻轻仰了一下。她伸出手背揉了揉，很隐蔽地皱了下眉毛，似乎有些疼。

    “是……的。”

    “沈写意！！”厉择良自然被她激怒了，拿起手边的手机就朝写意摔去。

    “我看看伤。”这下，写意才蹲下去，想挽他的裤脚。

    “这就奇怪了，难道季英松就不是别人？”

    厉择良看到她的出现，用一种极冷的语调问：“你还没走？是想留下来欣赏下你的成果？或者再来一下，让你解解气？”

    写意那原本平复的心一下一下地开始抽痛。

    不知道那药有没有没有作用，能不能镇痛，只见厉择良抿住嘴，似乎说话都很费力。她想去拧张毛巾替他擦擦脸上的汗，转身的时候被厉择良拉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果真凭一己之力坐到了床上，长长舒了口气。他本来是个不易流汗的人，此刻衣服都已经湿透。

    “沈写意，不是你的错，不是。你并不知道踢一下会有那么大的影响。”

    “我想帮他，可是他把我撵出来了。”写意说。

    “我真的可以。”

    这一回倒是突然让厉择良没辙，他有些乏力地说：“你出去吧，我不喜欢别人见我这样。一会我会叫季英松来。”

    待写意拧好毛巾回来，厉择良已经睡着了。熟睡的他，手指依然紧拽住身上的毯子。她知道，他不愿意别人碰那条腿。

    “恩。”写意点点头。

    他轻轻推走她的手，说：“我自己能站起来。”

    “替我打个电话给季英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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