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nbsp;   “恩？”写意一边读报，一边答。

    “恩？”

    整个交通堵了大约有二十来分钟。幸好车里的空调很凉爽，隔音也好，所以让人安的下心来。

    厉则良抬起头，朝那人微微一笑，摇头。“不用，谢谢。”

    厉择良长长叹了口气，缓缓下车，然后绕到写意那边打开车门。

    在他直起身的刹那，右腿上的疼痛几乎让他有些晕眩，于是他只好扶住床角，跌坐在地板上。

    就在此时，大厅的门被突然推开，带出了里面的喧嚣和嘈杂。走廊也骤然之间变得亮堂起来，灯光照在厉择良的脸上让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写意带着酒意，晕乎乎地从洗手间回来，乔函敏正在和准备离开的客人寒暄。

    此时，已近深夜，小区里安静极了。现在已近初夏，路边的草丛中偶尔冒出一两声蟋蟀的响动。而他坐在那里，则能清晰地听到写意微微的鼻息声。她睡觉时像个孩子，微微张着嘴，贝壳般的牙齿露在外面。

    “黄小姐。”

    “这女人车祸才几天，又神采奕奕了。”吴委明对她一贯看不顺眼。

    而乔函敏最后居然扔给她一句，“写意，你送送厉先生。”

    “我想说，”他看着她，“沈律师，你穿着这条裙子很漂亮。”那种笑又回到他的脸上。

    “呃？”她侧头转身看他。

    她这么多年跟在这个人身边，深知他最擅长笑里藏刀。但是当时的“谢谢”二字，却真正发自厉择良肺腑。

    写意和吴委明正陪客户说话，却听有人拖着声音叫着：“沈——律——师——”

    “我们上去。”

    不过不幸中的大幸，还好乔函敏没叫她送朱安槐。

    俩人打车回到原地。奔驰车还停在那里，只是厉择良忘记关车门。或者，不是忘记而是根本挪不出手来锁车，想到这，小林才恍然明白季英松的担忧。

    “我陪你。”但是，她也只得这样说。

    写意兴趣昂然，洗耳恭听。

    没反应。

    听到这句，小林叹气。沈写意醉成那样想来也不会把厉择良怎样，况且他俩之间不放心的该是谁啊。

    小林鉴于老板的态度，也不敢多说话。

    黄家卉很快地就切入几个男人的谈话中。她的一席银色裹身长裙在男人的西装堆中闪闪夺目，她自小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自然能将自己的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几个男人开始将谈话的中心转移到黄家卉身上，颇有兴致。厉择良的个性不算奇特，因为爱热闹这种灯红酒绿中，显得倒也乐得其所。

    “你和厉先生以前认识？”

    吴委明皱眉嘀咕，“怎么他也在这儿。”

    待保安走远以后，厉择良才将写意的车门关好。他坐到驾驶座去，将天窗打开，随即点了一只烟。有个晚归的女子路过，不时好奇地回头看车里抽烟的厉择良，他便索性熄掉车内的灯。

    这个老板厉害就厉害在，他知道用什么人解决什么事情。例如此刻，若在她面前不是季英松，而是张三、李四、王五，说不定小林还可以不畏权势地为朋友的清白力争一番。

    季英松眼睛朝她一凛。

    车到楼下，小林开车门去扶写意。可是，写意已经完全熟睡，仅仅凭借一个女人的力气拿她根本没有办法。小林望向季英松求助。但是这季英松却完全无视，坐着不动等待厉则良发话。

    “有劳黄小姐费心。”写意嘴上言谢，神情却不卑不亢。

    师命难违。

    “我只是暂时被派到厉氏一阵子。”

    写意盖着凉被，躺在床上睡得很熟，而厉择良则靠在床边席地而坐，一脸冷汗。

    小林看见车子马上就挨到分岔口，便回过头来问，“厉先生，我们先去哪……”后面还有个“里”字没说出口，便停住。

    “沈……小姐！”厉择良突然察觉，叫住她。

    昨夜，她见季英松将老板搀出来的一刻，才明白他对她说的那句“你不理解”的意思。厉择良一直好胜，从不在人前提及他的残疾，而他也处处像个正常人一般。所以，有时旁边的人几乎就忘记他腿上的异样，以一个健全人来看待他。

    厉择良抬起头来，举举杯算是回应。小林也以为他会为写意解围。却没想到，厉择良一言不发。

    小林急忙绕过车子准备上楼，却被季英松一把拉住。

    “你试都不试怎么知道不合适？”小林苦笑。

    “那你要去哪里？”小林继续追问。

    这个提议不错。

    他怎么抱得动沈写意？

    “谁让他是辉沪的少东家。”

    他的脸没有因为酒精而泛红，却是越喝越惨白。

    “各位英俊的先生，你们的谈话可容我加入。”黄家卉打断说。

    “喂——厉先生他……”这明摆着送羊入虎口，她好歹算沈写意的朋友，不能见死不救。

    这个问题倒还难住了季英松，他停下脚步，蹙眉想了想。

    “但是却不包括你？”

    厉择良睁开眼睛，看着写意的睡脸，抿嘴想了想。

    “没想到朱先生进去呆了好几个月，肚里的酒虫子倒还一个没少。”写意接过朱安槐递到眼前的酒杯，含笑将酒一口吞下。

    于是，他弯腰抱她。他在将她揽入怀抱正准备起身时，却突然顿住，皱了皱眉头，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去。

    而另一头的多位女子齐围着厉泽良套近乎，直到人已走光才讪讪罢休。

    黄家卉却无心再与写意寒暄，从服务生那里接过酒杯，径直朝那边的厉择良走去。在宴会上，厉择良因为腿脚不便，并不太爱走动。而此刻的厉择良正和几位生意人闲谈。而不远处季英松的目光也时刻不离厉择良，当下的季经理好象又从司机变成了保镖。

    厉择良直起身来对着她，垂着双手，烟却没有灭。于是那缭绕的烟雾飘渺地在他指间缠绕，然后上升飘散。

    “这个面子也不给，那请我们辉沪来做什么。”朱安槐继续纠缠。

    小林立刻闭嘴。

    写意也笑了，“我相信里面的任何一位单身女性都愿意听到从你嘴里说出的这句赞美。”

    “暂时到我那里去吧。”

    写意不想打扰他，于是准备另寻别处去逛逛。

    而季英松则永远是那副雷打不动的表情，全无惊讶。他叫小林乖乖交出家钥匙，然后拉着她离开。

    大概，他不愿意让任何人见他因为自身的残疾而无能为力时的摸样，包括季英松。

    “不，不麻烦。”小林不知从何提起。

    突然，季英松的电话响起来。

    厉择良见他，无奈地摇头，“英松，我站不起来，扶我一把。”

    酒会上，想借机与厉择良攀交的自然不少，于是不停地有人前来碰杯劝酒，厉择良几乎不会推辞。他似乎极爱喝酒。

    “再之前呢？”

    她看见写意的头靠着窗玻璃，已经睡着了。而她的大老板，似乎早已发现，而坐在另一侧闭目养神。

    “你先送林秘书回去，我扶沈小姐上去。”厉则良简单地对季英松交代。

    “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季英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