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第二日，写意和小林一同搭地铁上班。

    “写意？”他试探性地叫她。

    “沈律师。”黄家卉远远走来和她打招呼。

    “厉先生。”小林小声地叫。

    此一语出得突然，差点就让小林的下巴当场错位。

    写意呆不到多久便看够了大厅的水晶灯和那些浓妆素裹的美人，有些气闷，于是走到外面走廊去透气，却碰见厉择良在吸烟。他对人处事有些圆滑，但是爱好太多，笑容灿烂以后反倒让那些和他打过交道的人觉得，厉择良好恶难测。

    他有一种能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笑容。

    “哦？这是你们唐乔的待客之道？”

    “这位先生将我们沈律师的名字叫的这么亲热。若是同事的话，不知这算不算性骚扰。”他因写意而获刑数月，当然对此事怀恨在心。

    黄家卉也算A城的商界名媛，她家历来是写意他们的大客户，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她。

    “可是……”

    季英松打开客厅的灯，环视一圈看见没人，再继续进卧室。

    “我一喝酒就像睡死了一样，昨天肯定麻烦死你了。”写意买了份早报，揉了揉仍然胀痛的头。

    朱安槐走时还不忘恶毒地剜了写意一眼。

    “哦，他们老总和我倒还有些交情，可以顺带照看你一下。”此刻，黄家卉的倨傲神色又一次展现无疑。

    以前有人曾问，你这样睡觉，牙齿一直露出来，晚上不会冷么？

    “恩。我接到她电话有些担心就去看看。”季英松在写意面前没有拐弯抹角，也不吃惊写意的话，显然他也看见她了。

    车子走到奥体东路，不知哪个明星开演唱会值正散场，车水马龙，挤得大街水泄不通。他们的车子走走停停，耽误了许久。

    这个……小林想，这个也只能这样了。因为她发现，写意不是睡觉，而是醉酒。她终于知道，沈写意滴酒不沾的原因了。

    说完，季英松闭嘴不言。他左边太阳穴旁边有个伤疤，一寸来长，伤口大概不浅，接到眉毛上，却丝毫无损他英挺的面貌。不用多说，短小故事中的两个男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厉择良。

    “英松，你去哪里？”

    “我不太放心厉先生，回去看看。”

    “那你要送我回哪里？”小林欲哭无泪，刚才明明就是她家楼下。

    “你不用拿些客套话开导我。天下死心眼的多的是，也不多我这一个。”

    “送她回你家。”

    小林刚到季英松的住处，季英松便要离开。

    周五晚上，正值唐乔5年庆，律师楼在酒店举行酒会。写意也在出席的名单中。

    “你从来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去理解。”

    “我们？”言下之意，是问该怎么办。

    “我不理解你，还是不理解他？”小林有些来气。

    “我们不合适。”

    写意惊讶，“我当然也很高兴。”

    季英松不答话，放开她的手。

    “很多年以前，A城有个出名的小混混，因为年少无知做了些错事。危难时，一个朋友出手相助，并且给了他如今的一切。所以他将他视做兄弟，宁愿为此肝脑涂地。”

    写意也帮忙送客。

    “厉先生，有什么吩咐么？”写意问。

    结果换来一口撕咬。

    那个时候的厉择良，疼的一脸苍白，却仍旧不忘记回头对她说：“林秘书，请你照看好写意。谢谢。”

    若是平日，写意一定立刻反唇相讥。但是今天是律师楼的好日子，总不能砸自己的场。况且这朱安槐本来就是存心来找茬的。

    季英松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连续三日厉择良都没到公司上班，总裁室对外答复的是“厉先生出差了”。

    “好久不见，听说你跳槽了？”

    “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心里惦记。其实你喜欢她，不是吗？”

    一晚上遇见不少以前的客户，所有人都少了不寒暄。

    厉择良坐在车里，双手平放在膝盖上。

    人们陆陆续续地告辞。

    “不认识。”说着，写意将报纸翻了一页。

    季英松看了看写意，欲言又止。

    “我已经将你送到，你就好好休息。”

    还是没反应。

    “就在这里等。”

    他一手扶住自己的右腿，一手放在车顶，拳头紧握，头搁在上面，半弯着腰，有些吃痛地闭上眼睛。

    “写意她不喝酒，我代她敬朱先生一杯。”吴委明挡在面前，想与朱安槐碰杯，却被朱安槐躲开。

    “英松……”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又叫了一声。

    许久之后，他又一次回到写意身前，换了另一只脚受力，然后一咬牙将她抱了起来。接着，一口气将写意抱进楼，上电梯，开门进屋，到卧室放下。熟睡中的写意挨到舒适的被子，在梦中都翘起嘴角，推开厉择良的怀抱，枕着枕头翻了个身。

    “我昨晚看见你在林秘书的楼下。”

    朱安槐的举动引起周围一些人的注意。此刻，厉择良正好也在餐台旁立足倒酒，旁边跟着小林。他背对着写意三人，不知道是否听到这些话。

    “写意？”小林问。

    过了一会儿，有个物业巡逻的保安路过，问：“先生，需要帮忙吗？”

    “你……”他想说什么，却缓缓顿住。

    她闻声不太有好感地回头，见来人竟然是朱安槐。

    此时的厉择良却收敛起素日的笑容，蹙着眉，独自一人静静地靠着墙。那种表情反倒让写意不太习惯。他偶尔抬起手来吸一口烟，稍许后淡淡的白烟徐徐从鼻间逸出。指间闪烁的火星映的他的眼睛明明灭灭。

    写意挑了挑眉。这个……但是，这个……和他不能喜欢小林有什么关系？她却憋着没问。因为这个问题实在不适合现在这个严肃的气氛，况且，季英松时常都是面目凶狠、不拘言笑，更加让她有些忌惮。

    于是，现在写意坐在厉择良的车里。开车的是季英松，副驾座是小林。厉择良和她坐后排。她知道他是大客户，需要非常尊重，但是这厉择良前有司机后有秘书，有什么可需要他送的。

    “沈律师，赏脸喝一杯。”

    “他之前去过唐乔。”

    “厉先生。”

    “谢谢朱先生美意，我不喝酒。”

    季英松接通，和厉择良只讲了一句便挂掉，和小林一起上去。走到家门口，季英松却让她留在门外。“我一会叫你。”

    “哟，厉总！”朱安槐突然看见了他。

    “季经理，我多嘴了。但是仅此一次。”她就算不懂适合而止，也会察言观色。再问的话，她真成惹人讨厌的大妈了。

    所谓，冤家路窄。

    “你客气了。”厉择良说完这句，笑盈盈地回到大厅的人群中。

    “你不理解。”季英松说。

    俩人说话间，朱安槐一手拿着一杯酒，已经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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