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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纪功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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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正是为了那块碑才住到等慈寺去的,百看不厌哪!高宗大帝的书法颇有晋人风骨,如今是见不到这样的字了,看一回少一回呀!”杜君卿说。

    “那杜君卿既然与太老师是累代姻亲,怎么会不合呢?而且他刚才扯了这么多韦家人,却决口不提太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哪!”虞璇玑轻笑,两人并肩望着义仓,她带着一丝敬畏之意说:“现在想来,当初立下这套典章的人,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哪!”

    李千里与虞璇玑心中一沉,表情却无甚动静,只是对看了一眼,又听杜君卿说:“不过李台主也知道,光是度支盐铁就忙不过来,兼管御史台不过是权宜而已,朝廷也明白告诉老夫,诸事都由两位中丞主持,我只是例行去应个卯罢了。只是即使如此,也还是有许多事情想请教李台主,不想在此相逢,实在幸甚。”

    “诺。”

    “你怕杜大帅对御史们不利?”

    “哦对唷!三仓我总是记不起哪个是哪个。”虞璇玑说,索性撒娇说:“你再说一遍我听。”

    “我当过太仓监仓御史,那时看过一些记录,也不是国初的创见,是从前朝就立下的制度,恐怕在此之前,就已经有过先例。”

    “大帅没有收服保泰的自信吗?”李千里镇定自若地笑着说。

    虞璇玑的脸都皱成了一团,一拎裙襬,蹲在地上盯着那个圈,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手:“不患寡,患不均也!”

    “虞监察此话怎说?”杜君卿问。

    虞璇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又见他们两人以目光厮杀。突然李千里笑着摇摇头,将手撑在榻上,微微欠身,杜君卿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严肃,却见李千里低着头,却抬起目光,半真半假、似真也似假地说:“御史台?与我何干哪?这大锁该放该收该砸,不是已经是大帅的事了吗?”

    李千里欠身回礼,起身时,脸上却带着一抹令人玩味的奸笑:“请笑纳。”

    “文章也是壮丽至极,写的是丑陋的战争,却又如此令人神往,如临其境……”虞璇玑退开几步,一面欣赏字、一面欣赏文,她轻轻说:“这碑文,看了真令人有些不甘心呢!”

    杜君卿一身苍青布衫,缓缓走来,与李虞二人见过礼,微笑着说:“底下人探听到李台主来板渚,老夫刚派人去投刺,回来的人却说,李台主带着新夫人去等慈寺闲游。再一打听,就听说有一对士人夫妻来此,却不想,原来新夫人竟是虞监察……唉,虞监察可不够意思,在武宁镇怎么也不说一声?如此佳婿,应该敲锣打鼓地说给人听哪!”

    “若是不打扰大帅休息,我也正想去看看大梁纪功颂德碑。”李千里说,并没有转头问虞璇玑的意思。

    亲信去了,杜君卿又唤来另一个亲信:“命人收拾,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板渚。”

    “真的可以有一个正确的政策,是让所有人都受益的吗?”虞璇玑问。

    虞璇玑做过淮南里行,自然听说过杜君卿虽是名门大儒,但是在妻子死后却没有另娶,而是以妾侍为妻,虽无名份,却是事实。听说杜家儿孙其实对此事很不以为然,但是杜君卿与李氏同起同卧,如夫妻一般,就是家礼中也命她执主妇之礼,可见两人之间的感情颇为深厚。这事,虞璇玑知道并不稀奇,但是李千里竟然会去注意这种小八卦?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杜君卿皱紧眉头,他本以为李千里会冷冰冰地一问三不知,但是李千里的反应似乎是已经不在乎御史台,又像是在御史台设了什么陷阱等着他去踩,更多又像是……

    “可是大帅,那山南东道还没到……”

    李千里显然对座师一家跟杜君卿的关系了然于胸,脸上没有什么特别惊讶的表情:“他凡事自有己见,就是亲爷说话,若不符意思,他也是不理会的,只要上司干得不离谱,他也会不会差到哪里去。”

    虞璇玑在心中稍一盘算他们的亲戚关系,不由得觉得杜君卿与韦尚书论理应该是很亲近的姻亲,为什么好像有点不太对盘呢?

    两人对望一眼,虞璇玑坐在他们中间,只觉得两人目光相对时,似乎闪过一些什么,但是她并不太明白。两人又旋即相视一笑,李千里的态度显得十分坦然:“御史台中无明显派系,也没有我的私人,若要勉强算,也就是我的侄女婿韦保泰,我想大帅应该对他不陌生。”

    李千里微笑,望着远方:“我确实是有一些主张,不过连我自己都还在怀疑这些主张正不正确,我想去安南,也是为了远离西京那些烦心事,好好地思考我的这些想法。”

    “将天下命脉握在手中的人,若是没有些麻烦,怎么对得起外头这些赋闲没大事可干的官员呢?”、“如此说来,李台主要将御史台这天下命脉的扼颈锁,交在老夫手中吗?”

    “好难。”虞璇玑非常迅速地说。

    杜君卿的眉心挤出悬针,却郑重地欠身为礼:“既是如此,老夫便接下这重担了。”

    “咦?不是卖出去平衡物价吗?”虞璇玑问。

    三人便出了义仓,门外停着几匹马,侍卫们让出了两匹马,让李虞夫妻骑乘,不一会儿就回到等慈寺去。穿过山门、经过两进院子,来到寺后的碑亭里,旁边早已放着一张榻,杜君卿说:“这几日我没事就坐在这里看碑,字写得真好。”

    虞璇玑点了点头,却又反问:“夫君,那你自己觉得呢?你的想法又是什么呢?”

    “他老人家要真爬出黄泉,恐怕我就得吓得一命归阴了。”虞璇玑抿嘴一笑。

    杜君卿摇头,十分诚恳地拱手:“实不相瞒,老夫此番入朝,除了入隔为相、兼管度支盐铁之外,也将接手李台主经营多年的御史台……”

    “若是三者运作得宜,是可以形成一个平衡的循环。”李千里以剑鞘在三个圈之间画了三条线,串起一个三角形,而后在三角形的中间画了一个圈,连接外面的三个圈:“不过,这三者要建立在什么基础上?是这个东西被破坏了,均田跟租庸调法才跟着失效,因此,陛下才在三十年前废掉租庸调,往这里去想。”

    “毕竟是朝夕厮守的人哪!”杜君卿拈须微笑,似有几分遗憾地说:“我与梁氏娘子少年结发,可惜她去得早,想来总觉得待她恩浅。李氏娘子虽是妾侍,也是与我相伴已久,白发红颜,委屈了她,自然也就多让她几分了。”

    李虞夫妻并没有打草惊蛇,手牵着手随处闲晃。直来到板渚的义仓附近,虞璇玑便问:“这义仓能随便进去吗?”

    “为人师,就得做个表率,要真让你做了人家老师,你的学生连个乡贡都没考,就都先喝坏了身子。”李千里取笑着说。

    “难道他根本就打算脱离李韦二人,自立门户?”杜君卿抿紧了嘴,背着手,在亭畔踱步,他一步三摇,似乎十分悠闲,其实却在心中反复自问:“韦奉正是上皇的党中之党,难道这李千里也想拉起自己的派系?所以才娶了那虞璇玑,要补足他在才子与寒门中不得人心的缺陷吗?否则,又怎么解释一个五姓男子娶这寒门妇人的事?虞璇玑与河北有点交情,又或者,是他要藉此引魏博为外援?是了……所以他才去任宣抚使,成德魏博的两个留后都是他请立的,难道是他想扶植这两个新帅,作为他将来回朝的资本?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御史台是谁家天下,只是暂避太子之锋,以退为进?是吗?此次入京,太子与王待诏再三保证无人阻挠,但是看这个势态,就是斗垮韦奉正,李千里若在河北兴风作浪,我这宰相还能当得稳吗?莫若杀了……”

    “好像要费一番功夫呢,李台主,老夫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哪!”杜君卿也笑吟吟地说。

    三人围着这碑,不知为何,突然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杜君卿便邀他们到亭边饮茶,三人来到那张榻上坐下,杜君卿也不嫌鄙贱,亲自剖了瓜,分给李虞夫妻,擦了手后,也拿了一片吃,三人瞎扯半天,终于吃完了瓜,又烹上茶来。

    “倘若是真的字如其人,高宗大帝当是个奇伟男子。”李千里低声说,十分着迷地盯着看,伸手顺着碑刻藏锋挑勾:“真是好字,肌骨亭匀、风流尽露,却又有一股挺拔俊逸之气,丈夫当如是啊!”

    这等慈寺乃是开国时一场大战的战场,战后收拾尸骨便埋于此处,所谓‘等慈’,便是不分敌我一律以慈仁抚之的意思,文皇帝又在此立了‘等慈寺碑’。而后,高宗大帝为了怀念父亲文皇帝的战功,便亲自撰文、又亲写了碑文。

    虞璇玑微笑,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往后若是我们辞官不干了,真可以去开个私塾教书,我教文学,你教政书,我们的私塾肯定天下无敌。”

    虞璇玑望向远方,似乎很是神往地说:“当初定此制度的人,到底怀抱着什么理想呢?”

    “你说的没错,我认为,国家存在的最终目的,就是公平。”李千里点头,深深地看着虞璇玑,眸中似乎隐含着其他的深意:“没有公平的国家,必定很快就走向覆灭。大梁之所以经过荦山之乱还能屹立至今,无非是这个还能维系公平的体制尚在,如果我们连这最后的防线都守不住,大梁国就真的完了。”

    李千里一笑,最近他的笑容多了许多:“要是轻松易做,做什么付我们高薪?朝廷也不傻,养着我们这些人,绝不是让我们混吃等死的。御史台的存在,其实就是朝廷在对官吏提出质疑责难,要用最高标准要求。因为这世上不乏愚昧或者偏狭己见者,若不直斥其非便自以为无罪无错。我也明白,责难官吏其实无法改变现实,但是至少要使人知错,使宽容仁慈成为君恩!好让官吏们一想起御史台的严苛,就想到陛下的恩泽,这就是御史台存在的意义!其实我们是在为陛下说她身份不该说的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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