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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梦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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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妳散发的样子让人看到。”李千里说,说完,嘴巴抿得死紧。

    虞璇玑张口,舌尖却抵着牙齿,便抿了嘴,微微一笑:“想妳了,来看看。”

    “我知道。”李千里说,但是眼睛微眯,显然心情颇为恶劣。

    “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关东,十分劳累,我想他应该会想休息一阵子……”牛监察说,见虞璇玑若有所思,又说:“如果他想去,那自然是最好了。”

    “台主……”

    “正是!我想见见她。”

    “李台主来了!”、“快闪开快闪开。”

    杜君卿就是杜大帅,众人听到他的名字,一阵哗然,柳子元面罩寒霜,转过来说:“虞里行,这里是朝廷,请务必慎言。”

    李千里脸上微微一动,表情突然显得狰狞,一咬牙说:“我是顾不得了。”

    “妳的意思是,串通杜君卿的政敌把他扯下来?”

    “什么?”

    在他身后,传来虞璇玑悲愤的声音:“我嫁的夫君,不是一个会抛弃弱小攀附强者的两头蛇!”

    “那你对得起徐州百姓吗!”虞璇玑暴怒,挡在他身前,目眦欲裂:“你曾经为徐州百姓请命不是吗?三年来,你有七成以上的时间都在那里,你曾经跟他们一起生活,崔帅把你赶出城,你还是留在徐州附近不是吗?这不是才几个月前的事吗?现在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这是背叛御史台你知道吗?”

    “我倒是很想让姊姊留下来,若是妳能在我身边,我就安心多了……可是东宫这边……”崇昌郡主说了半句,便深深地看了虞璇玑一眼:“姊姊还是避开得好。”

    两位中丞相视一笑,钟中丞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这里安心住几天吧!”

    “我私逃出宫,为的也就是一个布衣的生活……”

    “哦……那个……”虞璇玑站在门边,见他猛地回身瞪她,一抿嘴,才说:“我绝对没有不想活的意思。”

    “太老师,学生绝对没有想不……”

    说完,两位中丞便离去了,留下虞璇玑独对一室寂静,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包袱,研墨援笔,填写各种文件,交代自己这些日子都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最重要的还是魏博的状况。

    正遇上韦中丞半醉半醒地走回来,打了声招呼:“唷!台主,去哪啊?”

    李千里横扫他们一眼,命他们噤声,与钟中丞悄悄地站在御史台门廊外偷看。却见虞璇玑和果儿背对着他们,正揪着柳子元大声争吵。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两个小吏拿来一桶灯油、油灯、火石、灯芯跟一床枕被,还有饮水跟夜壶,虞璇玑谢了一声,他们便离去了,并且从外面加了大锁。她点起灯来,混浊的油味隐隐浮在空气中,默默地咀嚼着冷馒头、饮着冷酒,胸腹间像是闷着一丛炉灰火似的。

    “难怪不知了。”

    “同年好友。”

    “禀台主,不出钟中丞所料,虞里行适才正要上吊!”

    “虞里行!妳不能寻死啊!”

    “我不知道你这样说是对还是错……我只知道,打着为大梁着想这个旗号的人已经太多了。这次的事使我觉得,让大梁傲视天下的律令,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以公平为准绳的律令,也许是这个体制阻碍了大梁、也许是在体制中的我们限制了大梁……然而,这个国家的基础不是官员不是皇室,是百姓,如果这个国家不能安慰哀泣的百姓、不能医治受伤的黎民……”虞璇玑第一次严肃而凌厉地注视李千里,不是夫妻不是师生,而是以官员对官员的身分,向他提出质疑:“如果大梁不能成为这样的国家,我认为,所谓的牺牲可能只是官员的傲慢,到最后,所有的牺牲都是无谓的。即使如此,你也要让你的手沾上无辜的血吗?”

    “不知什么?”

    她盘膝而坐,有如井蛙窥天一般,微张着口,傻愣愣地看着上方,心绪悲凉,突然一阵懊悔涌入心头,援笔写了几句,掷笔于地,蒙面大哭。

    走到承天门街,那条笔直的大道通往整个梁国的核心,虞璇玑面对着承天门的方向。从前只知道这条路要走到底是件困难的事,如今,她隐约看见这条路上的荆棘,也知道这是一条必须要走的路……

    忽闻脚步声响,是钟中丞、任端与代理主簿小张监察来讯问她的行踪。三人问了约莫两刻钟,虞璇玑被柳子元的背叛一激,才发现原来御史台并非人人可信,所以她只拣枝微末节说了,关于徐州戍卒的事,则决口不提。

    “唷?好气魄啊!”韦中丞的声音笑嘻嘻地从门外传来,一开门,便见他左手拎个食篮、右手拎个酒坛,胁下挟着一个包袱走进来:“厨院给妳做的馒头,吃吧!还有一坛小酒,台主说让妳喝一点省得晚上睡不着在推事院骂街。”

    另外两人没说什么就走了,钟中丞重新落坐,低声说:“虞里行,徐州一案的物证,我、韦中丞与台主都看了,就算是我这老御史,也觉得此事干系太大、证据太薄弱。妳这阵子不在京,不知道杜君卿的声望从主父去世后就一路水涨船高,户部那个漏斗尚书眼看是坐不稳了,才一反常态一路跟太子对着干,杜君卿势在必得,妳在这个时候去弹劾他,于事无补反要惹祸上身的。”

    虞璇玑偏了偏脸,一点头,嘴角微弯了一下,又恢复了那个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出去一下。”

    虞璇玑抿紧了嘴,不发一语,半晌才说:“别人可以结党营私,为什么我不能?”

    韦中丞摸了摸脸,低声说:“听说是在东宫的牢里,一时半会倒还没事,只是不知东宫会怎么处置他,既然是在东宫私牢里,如果不是三司会审提他出来,我们也不能干涉。”

    “是鬼吗?战场上死去的鬼吗?”她低声问,奇怪的是,她并不害怕,也无力搏斗反抗,她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也许是鬼魂怯怯的脚步声,她喃喃地说:“你们来找我算帐了吗?因为我辜负了你们的期待,我这一辈子学的,都是应该保护百姓,我应该要保护你们的,你们受了冤屈,我应该要为你们伸冤……是大梁的官害了你们,理当由御史来处置,但是我听信了别人的话,害了任兄……连我自己也什么都不能做……”

    李千里露出一个深思的表情,半晌,转向承天门的方向,在炽热的阳光下,承天门后的太极殿闪闪发光,他眯着眼:“我确实在做一个春秋大梦……徐州一事的处境,其实早就出现过许多次,我一直因为舍不得抛弃,而一再错失与其他人协商、壮大自己的机会。这些事,我不是不懂,是不愿意双手沾血……但是这半年来,我想我若是一日不肯沾血,大梁的未来就一日不能破蛹而出……一切的牺牲,是为了往后的大梁,这样是值得的。”

    崇昌郡主笑了,有很多话想解释,但是说不出口,只能说:“听说老师过几日就要前往安南,姊姊呢?”

    “我想是太子等不及要赶台主走了,昨日旨意已下,台主便召开台会,说他已接了安南都护一职,让大家要坚守岗位,不要惊慌,一切有二位中丞作主。只是妳没出现,所以我不知妳是跟着台主去安南呢?还是留在西京?”

    “大功一件……可笑!”虞璇玑冷笑一声,死盯着自己的手:“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件大功,是两千戍卒血、数万百姓泪,我虞璇玑束发读诗书,学的是天地正道,没学过这种损阴德、断子孙的狗屁事!弹劾杜君卿,死则死耳!有什么好怕的!”

    “这是什么话!”虞璇玑回过头,瞪大眼睛:“这是我的案子!”

    崇昌郡主目光一黯,看了看四周,低声说:“姊姊,接下来这几个月,朝中只会更乱,老师名为贬谪,其实也是国老与皇祖母有意保全。西京已经都知道姊姊是老师的夫人,若留在京师,恐怕要被陷害的。”

    “带着果儿去吗?”

    她望着房梁,想着徐州的沉冤与失散的百姓,再一想以太子为后盾、拥有强大人望的杜大帅,最后又想到李千里紧皱眉头的脸。前半生有许多事难遂己意,但是就算失望也不过是损己,本以为后半生可以好好地做点事,结果前面还是挡着重重难关,一个比一个资深的前辈,一个比一个权大势大的官员,这一层一层的缠斗,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当然是你家那个老旷男啊!我们走了啊!”韦中丞一摊手说。

    钟中丞见她低着头,目光却直直地瞪视前方的席子,十指紧扣立在膝上,指节泛白,知道她心中恨极柳子元,却又担心她因此行差踏错,便故意说:“莫要如此,他毕竟顾及同僚一场,若按他的说词,妳不但无罪反是大功一件哩!”

    “我本来的名字是萧玉瑶……”崇昌郡主说到后来,声音渐轻:“我是太子长女,原本的封号是持盈,现在改封崇昌……”

    “你那天在推事院与我说的话,我想了几日……”虞璇玑说,定定地望着李千里,突然话题一转:“黄粱一梦……如果说宦途是一场梦,我们想做的事,就是梦中的梦吧?小的梦中梦醒了,就再做个更大的梦……所以我猜,你是不是在做一个比御史台更大的梦呢?”

    虞璇玑觉得有些奇怪,心知不能自曝是御史,便含糊地说:“这几天才回京。”

    两位中丞又相视一眼,韦中丞微微苦笑:“她嘛……现在恐怕不大方便过来御史台了。那任镇将的事,妳暂且别管了,安心待个几天吧,包袱里是该妳处置交代的文件,该写该誊的,妳自己处置吧!”

    “台主过几日就要去职,妳……怎么办?”

    “那你生气什么?”

    钟中丞应了一声,带着气得连眼泪都没了的虞璇玑去推事院。令史们见没戏了,便把众人赶走,柳子元也默默回到察院去,不久,另一个令史下来偷偷把果儿叫上台院去,约莫两刻钟后,李千里下楼来,经过门边的直勤牌时,把自己名字下的‘视事’牌子拿下来,挂上‘公出’。

    “任官十月,功业未建,先负百姓……”她低声对自己说。

    “妳能这么想,是最好了。”李千里点头。

    也不知哭了多久,腹中突然一阵翻搅,便松开腰带,正想下地寻个空桶去吐。却听得外面脚步急响,有人拍门也不知嚷得什么,锁链一阵声响,竟是那两个小吏带着钟中丞奔进来。

    两人之间像是一下子罩下了一层纱帐,对望着,却说不出话了,半晌,崇昌郡主才说:“姊姊找我……什么事呢?”

    “妳是关东河北里行,这案子属淮南河南,一开始就不归妳管。妳不过是奉我之命,稍微照看一下淮南河南的状况,有什么状况还是应该先报与淮南河南监察让他们处理。但是我认为他们有偏袒之嫌,所以这个案子的所有证据,由我加印封存,总之,已经与妳无关。”李千里斩钉截铁地说,脸色十分凝重,虞璇玑从未见他露出这样沉重却冷漠的表情:“妳直接回去那房间,没有命令,不要出来。”

    钟中丞他们似乎也都无意问,于是便很快就结束了讯问,临走前,钟中丞对其他两人说:“二位请先回去,我这里有话与虞里行说。”

    而今,虞璇玑回来了,依然是当初那个虞璇玑,只是不管在政治上还是感情上,都已经不再是离开西京的虞璇玑,正如她也已经不是萧玉环……崇昌郡主无奈地微笑:“姊姊。”

    虞璇玑盯着他,突然觉得他变得很陌生却又似曾相识,她无法对着这个李千里喊‘夫君’,微一沉吟,郑重地问:“台主,既然要权衡朝廷派系,所以徐州的事,你是不管百姓是否冤屈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虞璇玑气愤地大吼。

    “可恶……都过了这么久了……”虞璇玑咬着牙,努力回想着到底都在魏博镇里看到些什么状况。

    “能够全身而退保存家门,也不是坏事。”虞璇玑轻轻地说。

    弘文馆虽名为馆,其实是由正中的正馆与旁边的副本书库组成。正馆是一座双层坡顶组成的长方型殿宇,黑色的瓦与深色的漆让正馆显得有些幽深。虞璇玑来到门房,轻声问:“请问,萧玉环萧校书在吗?”

    虞璇玑闻到藿香油的淡淡气味,是男性官人们用来掠鬓的发油,她正想说话:“我……”

    众人一声惊呼,就是跑出来看的御史台诸人也是一阵悚然,唯有李千里与钟中丞微微皱眉,柳子元心知此言一出,在御史台就待不下去了,但是这样心怀异志的日子,也确实令人厌恶,所以他看向李千里:“我是陛下的臣子、不是台主的私奴。”

    “没这么夸张吧?”韦中丞首先说。

    “那些人把他押到哪里去了!你给我说清楚!”虞璇玑气得跳脚,柳子元没有说话,只是拨开她的手,径自往察院去,又被她扯住袖子:“柳子元!”

    “关你屁事!”

    “等等!什么住几天!我又没有犯事!”

    “你……”虞璇玑气到无言,却见柳子元的眼睛望向别处,便顺着看去,见李千里排开众人走过来,只得与众人一起喊了一声:“台主。”

    萧玉环、或者说是崇昌郡主一听这声,转过头见虞璇玑一如往昔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上回相见不过就是半年前的事,那时,她们执手作别,心中毫无芥蒂,她一心只希望虞璇玑能平安回来。

    “宗女萧玉环?”

    门房笑了笑,指着北边说:“萧校书不在弘文馆了,若要寻她,请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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