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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汴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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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那人与果儿互相盘来盘去,两人都从对方的反应中猜出一些事,也不不是那么明显,心思各异,嘴上倒是称兄道弟,似乎很是和睦。两人直喝到击钲时分,果儿才推说要看看官人,那人也说要先回去禀告一声,告罪离去。

    “大约是杜大帅心腹,不知是押衙还是他家人。”果儿说,回头指使春娘出去把风,又把那人说的话一一报告,最后跪在榻下,几乎是在虞璇玑耳边低声说:“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任镇将的事,还好官人进城前多了个心眼,让他留在城外……只是这淮南镇府实在有些古怪呀!”

    话说到这里,虞璇玑也只得受了,侧过脸一饮而尽以示尊重。但是这一喝就惨了,见她乾杯,杜大帅赞了声“好!女中酒豪!”接着就是兵马使为首的武将们轮番上来与她敬酒,却是众口一词:“虞监察,某是粗人,不会说好听的,这盅喝了,某就算交了虞监察这个朋友!”

    “也是,就依任兄。”

    任镇将却一眼瞄见在不远处有一个小邸店,看起来不像是藩镇自营的邸店,便对虞璇玑说:“官人,我们要不要先在此处住一夜?可以在这附近打探消息,也好有个准备。”

    那人行走有度,从容不迫地在她前面几步停住,拱手微笑:“虞监察。”

    “若是个贪官污吏,我还好对付,但是这杜大帅实在……”虞璇玑烦躁地抓着脸。

    “嗯……接风自然是有的,节度使亲自设宴也有,但是不像淮南这么夸张,尤其杜大帅跟台主好像没有交情,这般巴结实在奇怪。”

    “哎!他到处惹事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连太老师他们都在说呀!为什么旁人可以,我就不能说!”虞璇玑不服。

    “不是听说义武陈大帅与淮南杜大帅同入徐州平叛吗?怎么只有杜大帅在此?陈大帅呢?”果儿问,在虞璇玑入镇府的时候,他就去打听了徐州城的状况,知道此时城中已经都是淮南军人。

    “我也这么觉得……恭顺得夸张了,杜大帅是淮南节度使、兼度支转运盐铁使之外,也配着同中书门下衔呀!记得台主与我说过,一般的节度使都是身带宪衔 ,但是身配相衔者,必是大忠大功之人……”虞璇玑喉中只觉得有痰似地不舒服,咳了几声才说:“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人望,实在不需要这样巴结。”

    “下官监察御史里行虞璇玑,见过大帅。”虞璇玑微一躬身,拱手为礼,与杜大帅寒暄几句后,便被让进大堂内。

    “只不知主人是谁家儿郎?”

    一进虞璇玑房里,却见她侧身躺在榻上,看起来是没什么力气,眼睛却睁着,见果儿进来,勉强地说:“听说淮南那边来人跟你闲聊?”

    虞璇玑想说点什么好把话扯开,但是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懒洋洋地微笑不语,杜大帅又问:“听东都中书舍人说,令师李台主前阵子于东都再婚,不知娶得是哪家闺秀?”

    “可是韦十一尚书族女?”杜大帅接着问,虞璇玑摇头。杜大帅又提了一些名门,她都摇头,最后杜大帅一笑:“这样老夫可猜不着了,请直说吧!”

    “不……你说得很好,这是我从来没想过的事……”

    “士人任官,也差不多吧?”果儿不凉不热地说。

    “辛苦辛苦……”那人又奉承了几句,果儿口中谦逊,心里却随即有了防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又听那人说:“官人既有小婢伺候,兄弟何不与某等畅饮杯巡?也算是与兄弟接风洗尘。”

    徐州城与大部分的藩镇镇府一样,在城内还另外修有子城,将重要的官署与库房保护起来,在子城之上设有望楼女墙的防御措施,若遇战时,还能作为最后一道防线。

    话说到此处,再推就说不过去了,无奈何只得坐下,见招拆招。那人命手下讨来些酪浆薄酒炙鸡一类的东西,盘腿坐在檐下,撕了鸡腿给果儿,又斟上酒来:“虞官人看着年纪很轻碍…”

    果儿哦了一声,心想难怪杜大帅还能安安稳稳地在此处待着,因为有内侍监军在后面压阵哪!却听那人又问:“兄弟这一路从哪里来?”

    让台主知道他家娘子被人家称赞佩服是因为很会喝酒还得了?果儿心中暗想,嘴上胡乱应付了几句,又听那人自我介绍了一番后,反问果儿:“这位兄弟,是虞官人家人吗?”

    虞璇玑失笑,忍不住又说:“他本来就没什么人望吧?”

    “做属下说上司坏话也还罢了,妳这做妻子的一天到晚说丈夫的不是,要让外人听着,会觉得台主很没用,才会被妻子嫌弃。这对台主的官声跟人望,都不是好事呀!”果儿认真地说。

    原来她是要刻出个假的过所印来!果儿一眯眼睛,把那萝卜抢来,抽出刀切成几块丢进嘴里吃掉:“伪造官署文书要判流刑!”

    徐州城,古称彭城,是徐州镇府所在,同时也是驰名天下的望族彭城刘氏的发源地。在前朝开凿运河时,便在徐州境内引黄河入汴水,作为通济渠的基础渠道,进一步挖通疏浚之外,又引来东边的泗水会于徐州城下,再把诸水引入江南河。

    虞璇玑浑然不觉任镇将的心思,只是低着头在想该如何让杜大帅给予她协助?并不是每个藩镇都像魏博那样靠喝酒可以换取人心、也不是每个节帅都像田敦礼那样会给她方便……尤其这位杜大帅是那种直属女皇的财政大臣,起家虽是靠着门荫,后来从幕府官做起,逐步进入中央,是标准的名门出身,父亲却又是朔方系藩镇中真正打过仗的大将。虞璇玑又把脸挠得更迅速,这种出身的人,她还没遇过,既文又武、虽是士族也是将门,很难去预测这种人的想法。

    为首的汉子身穿短褐轻甲,看着像个下级军校,约莫五十多岁:“不用谢不用谢,虞官人虽是女子,却是海量。就是兵马使都喝不过她,我等送虞官人回来时,兵马使都吐得不成样子了。虞官人真不简单哪!某吃兵粮这么些年,还不曾见过妇人豪爽如此。”

    虞璇玑闭上眼睛,离京前,李贞一说的那番贤妇论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时她太生气,此时想来……她叹了口气,她真的没有想过李千里的未来,算来成婚已有数月,聚少离多的情况下,只要想到这段得来不易的婚姻,就是眷恋着他的疼惜爱护、依恋着新婚的柔情蜜意,无暇去理会在两人之外的世界……

    虞璇玑已有七八分醉意,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又听杜大帅问:“原来是新婚没有孩子?只是尊夫怎么没与虞监察同来?”

    “又来了不是!”果儿指着虞璇玑的鼻子,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小人若是台主,听见这话肯定把官人妳赶出家门!”

    朝廷刻意经营水运,自然也有更多商旅投入其中,徐州是诸水汇聚之地,自然也是客商的重要集散地。所谓“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说得便是这徐州城下客旅往来于江淮的景象。

    “恐怕只能以御史的身份介入了……我已经让果儿向东都行台要求审查此事,东都那边应该会尽快把徐州向朝廷汇报的内容整理出来,我们这边最需要的还是要提取人证物证,向朝廷证明你们无意叛变……但是你说,除了你以外,其他同回徐州的人一抓到便就地格杀,家属若不是被杀就是被卖为奴婢……你们又杀了崔帅,这就很棘手了……”虞璇玑又重复了一次她听到的事实,试图在其中找到一点线索,却还是紧皱着眉:“从现在这两位大帅的角度来看,只有让你坐实了谋叛大罪,他们才能以平叛的名义来掩盖占领武宁军时干的事,然后把杀家属等的罪名推到崔帅身上,然后他们就能够要求各兼领武宁镇几个州的刺史,用联帅的名义扩大他们在江淮的影响力,尤其是淮南杜大帅……”

    “只有北方藩镇才是如此……”任镇将低低地说,稍微抬起草笠:“甚至河朔诸镇也有些外来的,江淮讨生活比较容易,本地人务农也好、经商也好,都容易混饭吃,也不像河朔诸镇成日喊打喊杀,本地人大多不愿从军,就只能从外地募人了。”

    “……月明人倚楼。”春娘的声音又飘过窗棱。

    一听到“尊夫”二字,虞璇玑强逼自己警醒一点,她勉强撑开朦胧醉眼,只见到影影绰绰的紫色,不自觉地一叹:“唉……”

    虞璇玑不答,任镇将看她一眼,低声问:“官人,我们改换这副装扮,虽说比较不惹人注目了,但是您要进武宁镇必有盘查,想怎么做呢?”

    “淮南天下枢纽,自然是监军留后支应了。”

    话音刚落,只见众人起身,一致地拱手长揖:“虞监察辛苦,某等谢过。”

    想到淮南这位曾受女皇信任的财政栋梁,虞璇玑就觉得头痛。此人在朝中德高望重、待人温和,年纪也有六十开外,私德上除了生活舒适些之外,也算不得重大瑕疵,管理财政税务与漕运,虽不及现任的户部尚书那样明快有条理,也是个守成有余的人了。

    “请说请说。”

    虞璇玑见众人连着杜大帅都向她行礼,心中一惊,连忙起身长揖还礼:“按察地方乃本分事也,不敢言苦。”

    “家主人不喜张扬,也无甚可说的。”果儿一语带过,摆明不想多说,反过来盘那人:“小弟这里倒有一事不解,还请老兄解惑。”

    果儿本想回说没有,话到舌尖又转了一圈:“这个……小弟就不知道了。”

    “小人多嘴了。”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那少年从大汉身后探出头来,轻声说。

    “就说你是我入镇才雇的车夫不就得了?横竖你胡子一剃,就看不出年龄了。”虞璇玑说,侧头看了他一眼:“再把眉毛修一修,真的看不出来是武人。”

    “尊夫也是士人吧?有虞监察这般才貌俱佳的妻子,真是好福气,只不知尊夫是处士还是官人呢?”

    御史不是人憎猪狗嫌的吗?但是这些原在淮南镇府、跟着大帅转到徐州来的官吏,一听查验过所的门官说御史来了,便飞奔而来,鞍前马后官人长监察短,实在殷勤得反常。心中正思量,前面却击起鼓来,她抬头看去,便见镇府中大小官吏亲兵整整齐齐地站着,大堂中走出一个紫袍身影,缓步下阶来。

    “他……他在西京……”虞璇玑这回倒是说得清楚了。

    果儿心中盘算,不知这人是要来查底还是好奇,便模糊地说:“有功名。”

    杜大帅见问不出结果,脸上依然微笑,却瞄了兵马使与副帅,他们两人便连忙提着酒壶上来:“柳刘二位尝言,虞监察是酒豪,怎么喝这点就醉了呢?来来来,再饮一盅!”、“虞监察,让某等粗人见识见识御史台的海量啊!”

    小车里有人撩起帘子,却是一身女装的虞璇玑,她看了一眼,便爬出车来,坐到车辕上:“任兄,此是何处?”

    她偷觑了杜大帅一眼,只见他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老些,不同于官员们中年发福晚年爆肥的常态,杜大帅身材高瘦,精神还算健旺,一张容长脸、两道寿眉、三绺长髯,说话缓慢而清晰,若换身布衣,说他是乡间的私塾先生都有人信。

    约莫一顿饭功夫后,只见徐州镇府里外整肃一新,上百个亲兵一色櫜鞬服、红抹额,排在镇府庭前。其他官吏或在大堂内、或在大堂檐下,都是垂手以待,貌似恭敬。

    “哎呀,那就更不易了,虞官人做御史,这可是顶顶清要显贵的官哪!做丈夫的身有功名,还能支持妻子做官,真不容易!这心胸不是一般哪!”

    “官人,妳到底知不知道妳说的是妳丈夫呀?”果儿不悦地睨了虞璇玑一眼,哼了一声:“拜托妳这种话在小人面前说说就算了,出去请给台主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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