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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蔷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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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要商量,因此便来赴会。

    “老病?那你去年满月的小女儿怎么生出来的?”户部尚书笑说。

    他与刘梦得都不能再等了,改革,必然要带着血气、刚性与愤怒,否则就会怠惰苟且。

    而太仓与含嘉仓都属司农寺管辖,与太府寺左藏库右藏库内的金帛财货,除了供应官府所需,也是朝廷用以平衡物价的资本。谷贱伤农、谷贵损民,都是动摇国家根基的危机,因此,在丰收时便大量购入谷物、欠收时释出旧谷,并不时汰换旧谷折换新谷,这就称为‘籴粜’。

    “你这乌鸦嘴,拜托你不要说这种话,中书令上侍陛下上皇太子,下统内外文武,中间还有群相,根本是个表面风光无限、心里有苦难言的烫屁股座,我才不干!”吏部尚书连连摆手,唠唠叨叨:“若说门下侍中我还会高兴些,我这老病之躯,当上中书令还有命吗?”

    柳子元何等聪明,自然听出尚书一片好心指点前途,他本来还有些犹豫不决,听了此话,明白自己既然投靠太子是没有回头路了,李千里心防极重,背叛他的人从来不可能再被信任。既然如此,也只能一条道走到底,他咬紧了牙关,拱手揖拜:“谢过尚书指点。”

    李贞一与韦尚书满意地微笑了。

    这一说,李韦师生二人都明白了,韦尚书担忧地说:“我以为起码还要半年,怎么这么快?”

    “啊,有进步,果然是放话想撂倒我、做中书令的有为青年哪!”李贞一依然笑意盈盈。

    韦尚书笑眯了眼,捻着胡须向李贞一扬了扬脸示威,李贞一却说:“唉……功名利禄转眼成空,当个御史台主捞个几年就该退隐回家抱孩子啦!也不知你是先天不足还是后天有病?”

    “没什么呀。”李贞一下了黑子,作成左上角一处眼:“我只是想知道,若是避风头,装病请退跟贬谪出京,秋霜会选哪个?”

    此时,他一见此人前来,心中却马上明白过来,只不动声色地将下襬一盖,掩住赤足,不失体统:“啊,柳监察。”

    “她有安抚魏博之功,又与郡主相善,独自留在西京,也许她会有不同的发展。”李千里说,这次倒是李贞一挑了挑眉,他迎上李贞一的目光:“她在魏博、成德的人望远高于历任监察,证明她能独当一面。女人为官的最大好处,便是不必顾忌面子,可以尽管从对方的家庭下手,她已经很清楚这点,也已在关东用得很熟稔。她留在西京,或许能做我们和东宫的桥梁,尽量地松懈太子、接近郡主,我的贬谪,既可以平太子之愤,又可以换取她做崇昌郡主侍读,远比我辞官更有价值。”

    梁国的西京与东都各有一个储藏粮食的大仓,东是含嘉、西是太仓。太仓位在皇城西北,紧邻着掖庭宫,一条永安渠水由南山顺北而流,将南方运上来的货物送入太仓。

    大梁的户数逐年递减,而今只有当年明皇帝时的五分之一,继续压榨剩下的户民无异于杀鸡取卵,朕的国策,乃是要以增加户数为第一原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以盐铁养民、以民养国,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要有被百官唾骂为聚敛之臣的觉悟……

    说到此处,两位尚书稍一沉默又相视而笑,吏部尚书缓缓摇着团扇:“不过御史台官审案查帐的功夫可说出神入化,我上次就是因为这样才把他们送过去你那里的,难道不好吗?”

    李贞一没有对虞璇玑做评论,只说:“太子很可能将你贬往岭外或安南。”

    “你那新夫人怎么办?”

    掌管天下粮仓与国家金库,度支金部与仓部本来应当是所有人抢破头的位置,事实上却不是如此……

    夏日午后,尚书省的墙垣上,探出不知谁家的一枝蔷薇,户部尚书背着手,望着那枝红得灼眼的蔷薇,想起当年陉原兵变后,女皇起用他为度支郎中时,曾与他说过一些话。

    户部尚书微微一笑,听得后面脚步声轻响,他回头,毫不意外地看见柳子元不自在的表情。本想调侃几句‘当初一入御史台就冲着我户部乱吠,今日也有背着主人向别人摇尾巴的时候嘛?’,但是话到口边又一想,男人这一世,不就是为了官高爵显封妻荫子?御史又如何?不过也就是个官,当年他自己为了拼得一个郎中,不知走了多少达官贵人的门路,若不是当初压对宝跟着女皇离京、又与窦文场搭上点亲戚,哪里有机会与女皇说话?更遑论今日官居三品了。

    夏日的傍晚还亮得很,李千里下了直,却一径往平康坊去,倒不是趁着娘子不在家开荤,而是要去韦尚书的外宅。

    那左仆射还鸠个不停,右仆射扯了他一把,低声说:“姨父,鸠什么鸠!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娘子穿赤裈……娘子穿赤裈……

    只是铨选是冬天的事,理应入冬后才开始审核官员,怎地现在就称此人是新尚书郎呢?

    “真不知会是怎生情状呀……”李千里发出非常猥琐的啡啡笑声,摸了摸平整的被子:“爱妻……还是早点回来好呀……”

    乳母早在一旁把话听了个十足十,却把头摇得博浪鼓也似,不过是顾及他的面子,才一路跟着李千里回到正堂后,才数落他:“郎君!娘子不见了,哪有这般死板板直等半个月后才找人的道理?”

    “已有好几日没收到了。”为李千里处置台内事务的庶仆回答,有些担忧地说:“台内也有好些日子没看到夫人的消息,东都行台的人好像也还没回报夫人到东都的事……”

    甫下马,一入门便问:“夫人有信来吗?”

    “不要太有钱也不太穷我明白,无非是怕这两种都有可能不知低调、一下子捞得太凶引起注意,也有可能故作清高或者根本不在乎钱,使流外官太放肆捞走太多钱……这不要太有才华又不太蠢是如何?”

    “聚敛之臣哪……”户部尚书低低地说,是啊,这么多年来,他也确实被认为是聚敛之臣……这都是因为士人遵奉的礼记里说‘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也就是说宁可要贪污的盗臣也不要为君主搜聚财物的臣子。

    “回来得好,东宫那边正需要你,铨选你只管放心,定然将你与梦得置在二十六司之首便是。”吏部尚书笑咪|咪地说。

    背叛,是为了早日握住梁国的舵……

    “理由?”

    “蔷薇花落秋风起……荆棘满亭君自知啊……”户部尚书语重心长地说。

    “怎么说?”

    看着亭中这一派和谐风雅,李千里突然觉得有些却步,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先去拜见宗梅娘,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便随即微一拱手:“师母。”

    “下官柳子元,见过二位尚书。”

    户部尚书贱笑不绝,拍了拍小他约莫十岁的吏部尚书肩膀:“老弟,好好干哪,说不定下一个中书令是你咧!”

    两位仆射兀自吱吱喳喳个不停,李千里这边已然绕过屏风,坐在韦尚书后方,看着这两位路数相近的官场老手在棋盘上缠斗,一时半会不太可能分出胜负,韦尚书便说:“秋霜哪,我们都吃过了,你先用饭吧,等我们杀完这局再谈。”

    “意思是等我回老家就能想了?”回老家,自然不是活着回去,乃是躺着回去葬祖坟也。

    “你是不是不觉得娘子是娘子?”乳母说,李千里却斜眼看了看她,一脸觉得此话很无脑似的,她却说:“你摸着你那颗只剩一颗老鼠屎这么大的良心说,你这些日子是不是不觉得空虚寂寞不觉得冷?”

    都已经活到了这个岁数,李千里已经学会在这种时候装作没听见,径自绕到内寝把衣衫换下。乳母又跟进来,李千里也已经随便她了,没多久,又听见乳母咦了一声,手里扬着几件洗干净的赤裈说:“郎君哪!不是叫你要穿赤色的吗?这几件怎么都还在箱子里?”

    吏部尚书连声称赞,户部尚书只淡淡一笑,见吏部这边与柳子元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穿上靴袜告辞去了。

    乳母突然停止攻击,眯了眯眼打量李千里,半晌才说:“郎君,我觉得你好像还没什么自觉呢!”

    “呸!你以后休想再穿我做的赤裈,你不|穿,我拿给别人穿!咦……给谁好呢……”乳母啐了一口,又想了想,眼睛一亮,像鹰见了猎物一般扑向虞璇玑的衣箱:“啊!娘子的裈在哪里呀?我把这几件改小,给娘子穿!娘子最需要官运了,穿上赤裈一定能平步青云做大官哪!”

    想到这里,本来那一点想嘲讽的心都没了,只淡淡地扫了柳子元一眼,望向那枝蔷薇:“蔷薇呀蔷薇,出墙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那花匠把墙里的花都一样齐,怎么容得下你?既是狠下心出来,就该好生地往外长,能开多大就多大吧……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了,不管是墙里墙外,秋季来了都只有雕落一途呀……”

    小型会议结束后,天色尚早,也不过才击钲半个时辰多,因此李千里便告辞,凭鱼袋令坊卒开门,回到亲仁坊的宅子里去。

    口中尝到一丝血腥味,大约是咬破了嘴唇……

    “目前,下官不敢作此想。”

    话音一落,李千里简洁干脆地说:“然也,下官得的是‘官痨’,有官必当、有高官也必要当。”

    柳子元心中一阵凄然,不敢再看尚书,只能将身子压得更低,他闭了闭眼睛,此时一阵风起,他才感觉原来背上全是冷汗。

    “下官第一次贬谪,便是去安南。”

    “御史确实会查会审、有心想干点事,但是挑毛病容易,要改得好改得巧就难哪……难哪……”户部尚书摇头晃脑,随后又想起什么似地笑着说:“中书省有句俗话:出将入相,一夕封拜,还消将兵户二部门庭迈。说的就是做一国之相要将兵权财政管好,上回李千里拜相时,国政都交在韦十一手里,看不出李千里的手段如何,真不知他若是有朝一日当真做了中书令,会怎么处置户部的事。”

    户部尚书如背书一般,十分流畅地回答:“太高看不起金部仓部就不来视事,有事找不着人,太低的嘛,有的把金部仓部看得太重要求太多,流外不好做事,有的又觉得因为出身低所以怕人看不起,想在金部仓部大干一番,结果害流外成天瞎忙。”

    李贞一拈起一颗黑子,在右手指间翻转:“这么说,你是决计不肯装病请退了?”

    “你在阿舅这里不会出事的啦!”

    “是,不过夫人是女子、又是台主夫人,是不是该让行台多留意一下?”

    若是娘子衣衫下穿了赤裈,白白|嫩嫩的腿、软软绵绵的肚子搭上那件红得不能再红的布,细细松了系带,咻咻褪下来……

    李贞一没说话,只是看着李千里,李千里倒是毫不考虑:“贬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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