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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郎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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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尚书与李千里拱着手,满口贺辞,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真相看两不厌,不愧是狼心狗肺的师生二人组,就这么乱七八糟地用他们自己的语言把招全都套好了。

    “那如果你原本要建房子的地上,有一株大柳树怎么办?”

    “月下老人是主婚姻的……”果儿觉得自己的脸快抽筋了。

    “臭小子,你是不是盼着我早日葛屁着凉,你好造反哪!”

    她一直与父亲比较亲,姊姊则是常在母亲身边,母亲总是说做个女子应当安家立室、要安静要温柔、待下谦和、侍夫侍翁姑要柔顺不可焦躁……但是当她一问“为什么?”,母亲若不是说“这是伦理纲常”就是说“小孩子有耳无嘴,将来你就知道阿母说的是对的。”,只有父亲会主动说“为什么呢?因为……”,虞璇玑总是侧着头含着手指听,听完了,又问“为什么?”……

    “我们台主英明神武法力无边。”果儿板着脸说。

    “老师说这话,难道西京那边想对她做什么吗?”

    “笨蛋,竹林神是求子的啦!应该问,比月下老人厉害吗?”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我的学生娶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比竹林神厉害吗?”

    “所以呢?”

    想起来就痛……痛得让她觉得相形之下,其他人根本不算什么。温杞嘛……至少还曾经是个好人,对李元德的恨已经让她觉得痛苦,痛得不想再多增一个怨恨的对象。

    但是这个比喻并没有让虞璇玑满意,她稍稍一想,又说:“那我就不拔就好啦,为什么要拔呢?像老柳树,如果不拔不是很漂亮吗?拔起来就丑丑的了。”

    “这像什么话?”李千里大惊之下脱口而出,却见韦尚书两道凌厉的目光刺来,连忙收敛心神:“老师此言,学生不敢从命。”

    “对。”

    “所以说,恨一个人,怎么样也不肯放弃恨他,就好像那个笨人一样,原本可以盖成一座高楼,结果因为一棵树就变成矮房子了,与其这样,那不如把树给拔起来。可是拔树后要把地花功夫弄平,拔草则是要拿耙子把地弄好,还不如干脆一开始什么都不让它生根,这样你一下就能起高楼了,对不对?”

    “怎么样?有为师操盘,你钻这个漏洞保管万无一失。”韦尚书笑呵呵地拿起一柄团扇摇啊摇的,摇晃有序的胡子,像老猫的尾巴。“璇玑若知道你愿意‘委身下嫁’,大概会哭着扑到你怀中连声说我愿意吧……”

    虞璇玑直直地看着虞赓,虞赓却一笑:“那阿爹问你,有一个人,他原本想盖一座高楼,什么都备好了,图也画好了,可是有一株柳树在,所以他把所有的建材都换了,因为要为了柳树改盖成小院圈住,你觉得这样划不划算?”

    她摸摸右额发线里的一个疤痕,有一次姊姊生病没到幕府的学塾里,李元直跟着西平王到西京,她一走进学塾里,就觉得头上一疼,伸手去摸,湿淋淋黑呼呼又黏答答的,又是墨又是血,竟是李元德他们把砚台放在门上,差点没把她砸个脑袋开花。那次的事,是她第一次看见父亲大发雷霆,揪起那几个别人家的孩子就全部抓到竹笼里,放进河里浸了,若不是西平王回来求情,那几个孩子恐怕就没命了。似乎就是那时候吧?李元德就一直很讨厌她,还小的时候,见了她就又踢又啐,长大些则是冷嘲热讽,嫌她脸大嫌她胖说她没娘没家教,就是不敢说她笨……

    李千里闻此言,也难得地低声问:“婚是一定会结的,早结晚结而已,倒是此间有一事棘手,想问计老师。”

    “好久没有挑灯夜审,老夫的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哪!”

    不过此时她鬼鬼祟祟地四下一看,确定无人,这才捧着锦囊轻轻一吻,低声说:“你小时候的事,燕阿母和寒云都与我说了,我们其实差不多是不是?你好好待我,我也会好好待你的……还有,我要生四个孩子,所以你不能在朝中胡来,不能孩子还没长大就被贬到什么鸟地方,把孩子丢给我养,听见没!哎呀……不行这样太凶了……太早显露本性会吓跑他……重来重来……”

    于是,御史台吃人肉喝人血不吐骨头、做御史就会被强迫吃肉以示入行还要对被吃的人说‘记住我的脸,下辈子投胎找我报仇’的传说,就是因为果儿一念之差传开。至于神人史官谢金愚的不肖子孙不经考证把此事写入《乌台秘纪》后,害后来的御史台险些招不到人,便是后话了。

    “还能有谁?肯定是温杞回到淮西后跟他家那个老屁股哭诉呢!”果儿在旁毫不犹豫地接了一句,旁边孔目司里的官吏们也笑了起来。

    是什么时候,对李元德的恨,就像幼时见的那株老柳树一样,深得一拉就痛得要命?虞璇玑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摸着右手腕上的一块伤疤,红得像一滩烛泪,事实上,也确实是蜡烛烫的。她很清楚地记得洞房的那一夜,是何等的屈辱、何等的羞耻、何等的痛苦。若是李元德哄一哄她、若是他温柔一些,她其实也不至于抵死不从,是他一进来就像疯了一样扑在她身上,浑然不顾她是养在深闺的女儿、不是见惯欢情的妇人,她的惊慌,挑起他的暴怒,她惶恐之下喊出四郎,于是开启了长达数年毫无情意的虐待。

    “老师还是调匀气息,免得心脏不堪负荷,现在夜深人静,无处为老师寻医觅药啊。”

    韦尚书何等样人,一看他样子就知道问什么:“当初叫你不要答应陛下不立正室,现在又来问计,你这死心眼的笨蛋!榆木脑袋、桧木疙瘩!”

    “如果我花很多力气恨别人,就像老柳树一样,如果拔起来会很痛很痛,这样很不划算,对不对?”虞璇玑拔出湿溽溽的大拇指回答。

    “老师此言差矣,学生对造反毫无意愿,当个中书令都觉得没意思了,当皇帝肯定更没意思。”李千里无聊地摆弄着桌上茶果,因为前堂还在恐吓涉案人,这些恐吓词都是他授意的,没兴趣再听一遍:“学生只想一领紫袍致仕,娇妻稚儿相伴也就不枉此生。”

    “对对对,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把一个亭子同时送给徒子徒孙,也不知主持了什么典礼,喝得醉醺醺的就回家了。”

    “当然不划算啦!”

    “因为房子里不会淋雨吹风还有炭火嘛!”

    “什么不敢?你没得可选了!”

    “到这种时候还计较话尾,休管榆木桧木,总之你就是个木头!木头!木头!”韦尚书气得心跳加速,一敲几案:“总之,陛下不让你娶正室,没说不让璇玑娶正室,你就委屈一下,嫁作虞夫人吧!”

    “问得好!”虞赓说,他摸着下巴想了想,一拍手:“阿爹问你,你想住在野地里呢?还是想住房子里?”

    “学生堂堂男子嫁作妇人之妇,还嫁给自己的学生?传出去岂不有损御史颜面!”这也太胡闹了!李千里铁青着脸,严词抗辩:“这与做皇夫有何两样?”

    虞璇玑走出公事房,在廊下伸了伸腰,绕到后面去看看后院养的几处野草闲花,低下身时,看见腰间悬的那个锦囊拖地,连忙牵起,拍了拍灰尘,心头那些过往的怨恨就好像淡了一些。

    “她老师不是还活着吗?”另一个小吏问,后面四五个人点头,原来虞璇玑一出公事房,大家就跟过来看她在干什么,因为她这几天实在太奇怪了,总是一个人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

    于是,涉及含嘉仓案的一干人等抓到御史台内后,进行三司推事。而三司推事的惯例,向来是三司派出的代表必须同等,以免有人恃势强行主导推事,虽然李千里在大理卿跟刑部尚书同在时也一样嚣张,但是眼下因为大理寺与刑部的主官都不在,所以由大理少卿、御史中丞与代表侍郎的刑部郎中主审,度支金部郎中陪审,而韦尚书与李千里则坐在推事院假壁后面听壁角。

    “不要花太多力气恨别人,你看,恨这个字呢,是心加上一个根字去掉木,所以说,恨就是有个东西在心里生根。恨得越深,就像树一样长得越深,你再看树啊草啊花啊,能够一下子就拔|出|来的,是不是根都很浅?”虞赓蹲在曲江边,用指头写了个恨字,又拔起一丛小草,指着岸边的老柳树说:“拔不起来的,根都很深,要是硬要拉出来,那地都拉坏了是不是?所以你说,如果花很多力气恨别人会怎样?”

    果然是精打细算从不吃亏的父亲哪……虞璇玑怀念地想着小时候父亲半真半假、像是戏耍又像教导的话,她支颐看着窗外的浮云,父亲只跟她相处了短短的十五年,但是这十五年间,他随口说的话,每每在她需要的时候就冒了出来,他在别人眼中是那样一个精明狡猾的人,但是他对她的教导却不是如此。

    “喂,果儿兄,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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