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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授新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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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白用晦,白用晦正好看来,被那像是挑猪肉似的犀利目光吓了一跳。

    虞璇玑默然,她自己不是名门大族,当年嫁的临潭李氏也不是士族大姓,而是三代将门小姓,因此她虽知李千里是五姓男子,却没想过出身原来也会带给他困扰,她原先以为,五姓中人都是些活的神主牌位、眼睛长在头顶上、背祖先的名字比叫儿孙还要亲切、只要不是五姓都是人渣不值得交往、只要是五姓就算是个人渣也维护到底……却没想过身为五姓官吏的难处,尤其是监督百官的御史大夫,出身低了人不服、出身高了又有人情羁绊,确实是有许多不得不为。

    原来,天下十道各有一名监察,而五名里行则长驻京师,处理两位监察转来的各种代办事务,从核销帐目、撰写报告、探查京城动静、调阅相关档案、汇报上司、接应监察……等等,总之是各种大事小事都要帮着收尾,甚至监察在外面惹事被节度使扣押,要赶去救人的也是里行……

    “是啊。”

    “果然是个酒豪,择日不如撞日,要没事就今日吧!我也是酒瘾发了好几日了。”柳子元笑着看看刘乔二人,都点头,猛地想起什么:“啊……忘了与妳说,飞卿是我堂侄,不如邀了他一起吧?”

    如果我笑了是不是可以不要说?虞璇玑正准备干笑两声,李寄兰却横了她一眼,推心置腹地说:“我们当然不会笑话啦,说嘛说嘛。”

    虞璇玑越听越惊讶,柳子元与刘梦得是三榜以前的进士,算来还比郭供奉早了一榜,两人又同登制举,同以文章古朴、诗文秀美名闻天下,却没想到竟都被李千里收在御史台,于是双手平举:“在下越州虞璇玑,蒙台主辟召,忝任里行,还望各位先行多多指教。”

    “在下虞璇玑。”虞璇玑连忙跟着进去拱手施礼,抬头一看,却见房中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位正在整理文书,团脸笑咪|咪地看着虞璇玑。另外两人一在北首、一在东首,东首那人一张容长脸,虽带着笑意,眼目炯炯有神,看来十分精明,北首发声那人面容清瘦,竟有几分像柳飞卿。

    李寄兰兴致勃勃,连忙追问:“听妳这么说,是做王待诏的外室?”

    “每次你一讲,我就觉得很有画面……”刘梦得抖了一下。

    柳飞卿点头,看看帐外天色,起句道:“斗酒灞陵上。”

    柳刘乔三人相视一眼,刘梦得笑着说:“虞里行且宽心,台主昨日已找某等去公房交代一番,命某等务必好生指导。”

    而那刘梦得倒也不在意,继续说:“某等本订明日离京往河南淮南,因台主特别吩咐,故推迟半月,待得虞里行诸事上手,某等才好放心出去,乔里行会再晚五日离京,确定没问题后才算交接完成。”

    虞璇玑看着李寄兰的侧面,那小巧的下巴从侧边看来,透出一种薄命相,她实在心疼李寄兰的遭遇,才比天高,命如纸薄,像寄兰这个名字一样,一生情思总想寄在某个如兰君子身上,无奈人来了又走,一开始还会哭、还会难过,到了如今,也都化作了难以言喻的苦涩、和自嘲的轻笑……

    我知道妳喜欢谁但是拜托别说啊!虞璇玑如临大敌,正待把话转开,却见李寄兰兴味盎然地凑过去:“是谁是谁?”

    “岑主簿,虞里行就交给我们吧。虞里行,请上前来。”北首那人说,声音平缓低沉,很是令人安心,岑主簿拱手退去,虞璇玑走到他面前正坐拱手见礼,那人回礼后说:“在下河东柳子元,现任河南道监察御史,这位是中山刘梦得,管淮南道,西边这位是太原乔麟芝,原为里行,即将转任陕州司马。”

    虞璇玑等人看去,却是崔相河单骑追去,马上还绑着个大包袱,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回来,竟似乎是跟着再送一程去了,也不知是不是直接跟着去赴任了,李寄兰用手巾擦了擦眼泪,勉强打起精神说:“小八这几日闹着说不来送行,说大男人有什么好送,我还取笑他说不来就不来,别到时候送到任所去,看来还真的去了……”

    虞璇玑正要答话,却听得上首发话要敬酒送行,连忙跟着起身敬酒,只见柳白崔三人捧着酒盏过来,一一敬了,走到虞璇玑面前,白用晦有些寂寞地笑了笑说:“还来不及与虞兄把酒言欢就要分别,实在可惜。”

    “那我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跟他告白?”

    “哦?台主的新徒儿乜,妳好啊。”李里行随意地扬了扬手,虞璇玑稍稍一看,却见只他的座位附近混乱,其它两个空位都整整齐齐的,而那李里行一边处理公事,旁边还放着一个茶壶,不时对着壶嘴喝上两口:“嗝!”

    虞璇玑喔了一声,勉强说笑了几句,便借口出去取水,离了公房,站在长廊上,两旁公房隐隐传出人声,她呼出一口气,这三个同僚看来都很好相处,不知是不是李千里特别安排的?她回首看向长廊底的窗户,可以看见大夫、中丞与台院所在的主楼,从察院、殿院再到台院,走过去不过须臾,升上去却至少要耗费个二三十年,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她又想起韦尚书交代的话,不禁紧皱了眉头,她一个菜鸟御史,连方位都才刚知道,如何当得韦尚书的托付呢?

    “萧妹妹,集贤殿都做些什么呀?”李寄兰问。

    都敬了一轮后,柳白崔三人便在众人簇拥下翻身上马,暂且合作一路,到了蓝田后再分手,虞璇玑等送行的人站在灞水边挥手相送,目送三人逐渐远去,却听得后面一阵马蹄急响,有人大喊:“柳飞卿你这混帐!给我站住!”

    “在朝也不容易,多多小心。”白用晦发自内心地说。

    虞璇玑点点头,稍一平衣襟,岑主簿敲敲门,里面一个平和的声音传出:“请进。”

    虞璇玑紧绷的嘴角终于不争气地弯了弯,强自咬住下唇:“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妳眼下冲过去,不怕被打回来?”

    “真的不奇怪吗?”萧玉环放下手,看着李寄兰。

    “怕在东宫待久了,哪天也被太子牵了个老男人?”虞璇玑猜测着问,果不其然,看见萧玉环低头不语,她猜萧玉环对柳飞卿有意,只是柳李二人到底进展到什么程度,她也没问过,萧玉环与李寄兰今日第一次见面,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对方跟柳飞卿的关系,她夹在中间倒替她们两个尴尬。

    “在下虞璇玑。”

    “我虽为门生,但是对座师所知不多,愿闻其详。”虞璇玑认真请教。

    “要不,妳把霜华骑去吧?”虞璇玑柔声说。

    废话,当然有病啊!妳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要没病怎么可能看上这个披着人皮的混帐狗官哪?虞璇玑非常努力地压抑住即将爆发的真心话,和蔼地微笑着:“妳看上了就没差啦!”

    咦?谁?是柳的尾音没说完吗?虞璇玑回头看向萧玉环:“妹妹,妳说的是……谁?”

    “我当年在苏州遇他时,我二十出头,他已经四十好几了,眼下只怕有六十了吧?”李寄兰眼睛瞪得老大。

    虞璇玑拱手一揖,微笑着说:“多谢三位先行……真真是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都说是乐哉新相知,不如择日到平康坊中痛饮一回,好生聊个畅快如何?”

    “是……”萧玉环点头,揉揉额头,似乎很受不了地说:“听说还是太子做的大媒,太子说王待诏高才,配个年纪还大些的寒门夫人是委屈了,谭主簿是寡妇,年纪也四十余岁,正好配得王待诏。”

    萧玉环怀疑地看着李寄兰,又转向虞璇玑,低声问:“璇玑姊姊说呢?我真的没病吗?”

    接着,又逐一去了河东、河北、山南、江南等四道的两个监察房,有些人如关内道邵监察已见过,但是大多还是不曾见过,有些人是久闻其名却不在,像郭供奉的同年岭南道秦监察就被派到南照国传旨去了,岑主簿最后才把虞璇玑领到她所属的河南道、淮南道监察房去:“就是这儿了。”

    “六十三……”萧玉环蔫蔫地说。

    “虞兄亦然。”崔桂苑欠身回礼。

    糟了糟了,怎么越讲越往柳飞卿去了……虞璇玑比这两位当事人还要紧张,干笑着说:“玉环还年轻,慢慢来不急啊……”

    虞璇玑跟着探头进去,却见那公房中满地字纸,三个青衫官员分据北东西三面,卷宗卷轴高得像是一震就要活埋人似的,那三人闻言,同时抬头往门边看去,同时说:“知道了。”,然后就低下头去继续办公,岑主簿也不多说,径自关了门。

    “李里行,这是虞里行。”

    “太子都发话了,不愿意还能怎么样?”萧玉环似乎很不开心地说。

    “唉……我就知道姊姊妳一定会觉得我很奇怪……我也觉得我喜欢上他很奇怪呀……”萧玉环把衣衫下襬扭得皱巴巴,懊恼地拧着拳在腿上捶:“讨厌讨厌,西京这么多人,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他……我是不是得了眼疾还是什么奇怪的病……”

    “这类最多了,李姊姊要听谁的八卦?”萧玉环熟门熟路地说,似乎短短几日已经建立了小道消息资料库,李寄兰随便说了个名字,是个曾经追求她的官人,现任翰林待诏,萧玉环哦了一声说:“我昨日才听见他的消息,听说他最近跟东宫谭主簿终于在一起了,整个东宫都知道,只瞒着他夫人。”

    “这倒真应了那句笑话‘一番新气象,两个旧东西’……”李寄兰有些刻薄地笑着说,觑了萧玉环一眼:“萧妹妹,太子自去牵红线,妳不开心什么呀?”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虞璇玑心知自己与白用晦是那种只能较量不能交心的人,因为他们的文风、政见都十分相像,但是白用晦的名利心又比她更大些,若她稍逊色,他会看在同年之谊拉一把,像他们在期集院时,有时共同出席些筵席,她不懂或一时反应不来的,他会帮忙圆过去,但是会表现出是他帮了一把的样子。可是她若在哪方面比他表现得好,他便舍弃在那处发展,以免被比下去,像白用晦听说本也有意与李千里订下香火情份,可是一知她被李千里主动收为弟子后,便不再提起拜师之事。

    “当然不行……”岑主簿低声说,关了房门才回答:“他是台中一块千年牛皮,连太后祭日都照喝,台主问他‘公为官,奈何不守法,而违犯若是!’,寻常人早跪地求饶,他却说‘饮酒法所不禁,况下官饮药酒,强身健体也!’总之打死不认错,瞎扯一大篇歪理,台主最后也只得申斥一顿了事,横竖他喝酒也不误事,就随他去了。”

    “还不就是把书归类,有年代久远的拿出来重抄,给学士打下手准备讲学材料,无趣得很,唯一的乐趣是能走街串巷听八卦……我真想早日离京去地方玩玩。”萧玉环嘟着嘴说。

    “几时是归期?”柳飞卿收句,这不是他第一次离京,却是他第一次以官员的身份赴任,在这将近一年的相处中,虞李二人已是他相当重要的朋友,此番离别,只怕也要两三年才能再见,因此心情格外沉重,放下酒盏,一时忘情,紧拉着虞李二人的手,半晌,只勉强地唤了她们的名字:“璇玑……寄兰……”

    对于清官来说,送往迎来并不是个贬词,而是官宦生活中一个极其重要的部份,几乎是一授官就注定至少半世的漂泊,一任三年后,或待选三五年不等、或往幕府任职,而后或在京或出外,即使能够钻营到较好、较近的美职,也没有人能够一直在京直到死亡。一得告身后,随即整装,必须在数日之内到驿站报到,由驿站安排往下走,一日或三驿或五驿,妻妾子女家人亲戚,多则数十少则十数,一路上瞻前顾后十分不易,此时便看出主妇的重要。

    “听到什么八卦?”虞璇玑完全错过重点。

    “不过这位里行不是被洗劫一空吗?哪来的金通宝给张监察?”虞璇玑不解地问。

    “既是共事,我们也多不称官衔,里行与正员也算不得上司属僚,台中一向是不在意的,昨日台主已将妳的履历给我们看过,子元与妳同庚,我虚长妳一岁,麟芝稍长二三春,我们平素都称名字而已,妳也就别拘礼了。”

    “别是称婶母都没差,平白赚了个大侄子,多好啊!”刘梦得大笑着说,柳子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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