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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魁星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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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我堂堂御史大夫,妳竟敢叫我狗官!我要告上朝廷!”

    “情人?”萧玉环问。

    眼下是申初,正午的热气未散,虞璇玑刚才已经顶着大太阳走了好一段路,此时越走越热、越热越怒,捶了捶旁边某个官署的粉墙,没出气反在拳头上沾了白漆……上皇这臭老头死老头,都说了跟李千里没关系,干么还要说些恋爱细节?臭老头!为老不尊的无行色老头!

    果然是梦话……虞璇玑不悦地想,而且还是个没人要的旷男的梦……咦?慢着……什么是跟他一起睡……虞璇玑转回头看着上皇:“一起睡是……”

    走过高达数丈的城门,只听得燕鸣啾啾,虞璇玑抬头上看,这才发现城门洞中一颗颗都是燕巢,这燕鸣声这么大,四回入考时怎么都没发现呢?她微微一笑,想起来了,是考试时人声吵杂,加上只想早点进考场,无心细看,此时闲步走来,才听得见春燕呢喃,才看得见衔泥筑巢。

    “说妳是他的爱妾。”上皇认真地说,虽然他这些话确实是李千里说过的没错,但是……听者不一样就差很多:“他说当年被仇家追杀跌下山谷,被妳无意间救到,还用身体帮他取暖结果擦枪走火,隔日起身妳已不见踪影。后来他进京赶考在佛寺又遇到妳,于是爬墙进去暗通款曲搞出人命后,妳说不要他负责又离去,之后他回老家迎娶指腹为婚之妻,结果听说妻子被人搞大肚子,他侠义心肠于是还是慨然迎娶,结果妻家无颜嫁女为正妻,所以嫁作妾室,洞房那天一看,竟然就是妳,于是名为爱妾实是夫人。”

    门卒请她稍待,奔入营房取了个打结盖泥印的纸条:“这里有一封御史大夫要给妳的便笺。”

    不过虞璇玑的际遇倒比其它女进士好些,她住在平康坊中,往来歌楼酒肆,平康坊中伎人有不少都听过她、认识她,坊中女子大多身世凄凉,心比天高命如纸薄也不在少数,此时闻得虞璇玑抡得女状头,倒是精神一振,说她给女人争脸,比闻听熟官人高中还要兴奋,便把那些本待掷给男进士的,全都丢给了虞璇玑。

    虞璇玑呆着脸想了片刻,种种令人害羞的画面一下子涌现,什么上皇轻拧着李千里的鼻子说‘小傻瓜,我怎么会抛弃你呢?’、要不就是李千里从后抱住上皇‘不,什么都别说,让我感受你的温度!’……太有画面了……虞璇玑一摀口,胃中一阵不舒服的感觉涌上来。

    “妳想说什么?如果是大吼些个‘上皇与老师有龙阳之癖’之类的废话,就闭嘴吧!”上皇一脸小人得志的嘴脸,幸灾乐祸地说,只是幸的灾乐的祸都是李千里的。

    “魁星娘子跨马游街!”进士团人趾高气昂地喝道。

    虞璇玑点头,还是乖乖地按着晚辈礼仪,向李千里一拜致歉:“学生鲁莽,望老师海涵。”

    “臣启上皇,是。”

    “徒儿明白,为师也就放心了。”李千里何等机敏,一听就知道她之前拔香头说的是气话,淡淡一笑说。

    虞璇玑整个爆炸了,捶案大怒:“我敬你为师,你竟然拿我当幻想对象,会不会太过分!”

    李千里说完,又问了些话,知道女皇此番在虞璇玑面前说起太子保荐,心中暗觉有些不妙,只是这些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发展,暂且搁置,便叫虞璇玑出去。

    两人随那中使沿着日华门绕了半圈,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来到宫城最深处的三海池畔。

    “爱卿请起。”太子这回倒不像在李千里面前那么剑拔弩张,他今日穿了一件天蓝绸衫,头上一顶起花银冠,很是潇洒,和蔼可亲地说:“原以为爱卿是璞玉,今日一见已是大器,往后还有用得着爱卿的地方,万勿推辞。”

    “我倒要问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当年我被仇家追杀跌下山谷,被她无意间救到,还用身体帮我取暖结果擦枪走火,隔日起身她已不见踪影。后来我进京赶考在佛寺又遇到她,于是爬墙进去暗通款曲搞出人命后,她说不要我负责又离去,之后我回老家迎娶指腹为婚之妻,结果听说妻子被人搞大肚子,我侠义心肠于是还是慨然迎娶,结果妻家无颜嫁女为正妻,所以嫁作妾室,洞房那天一看,竟然就是她,于是名为爱妾实是夫人’!”虞璇玑一口气一字不漏地说完,这是她的绝技之一,听八卦过耳不忘,说毕,她气呼呼地走到李千里案前,啪地一声跪坐在他面前,直眉竖眼地瞪着他:“学生愚钝,请老师见教!”

    那日来考试时呼来喝去的吏卒,此时整整齐齐地站在皇城外,一样是在安上门前,礼部令史伸手止住进士团人往前去,微笑着向虞璇玑拱手:“贺喜女官人,皇城车马止步,女官人请下交了解状家状与在下勘合,再与刘团长一齐入内安排次序。”

    虞璇玑认识的胡汉酒家都与她庆贺,她自拱手相谢,一路出了平康坊北门,往左转便是天门街,天门街上早有几个男进士也都是跨马来到,人人都是衣衫鲜丽,一派魁星天仙似的模样,也有许多落第士子从皇城出来,若不是低头垂手仓皇走避,就是背手扬脸横眉冷对,人间冷暖,尽在此间。

    “虞官人请入。”令史说,她谢了一声,气冲冲地就冲进公房,砰地一声甩上门,令史吓了一跳:“还摔门,这小娘子还真爆。”

    “徒儿想听什么?”

    “宝宝!”上皇突然发难,指着虞璇玑说:“这女人我带走了!”

    “我是奸夫!”

    两人相视一笑,诗做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是登科的大日子,做什么都欢喜。那中使引她们来到鹤羽殿边,命她们在此稍候,通报完了才领她们走到三海池畔的一座小亭边。

    “是。”

    “李千里收妳为徒了?”

    “狗官!狗官!狗官!”虞璇玑怒不可遏,拍案的手又揪住李千里衣襟,却没防着身子前倾,大约走得太久、又跪得太久,膝盖发麻,一个重心不稳,竟直直往前压,带翻了几案,她连忙松开李千里想抓个什么,手一挥竟勾住他脖子,差点没把他颈椎扭断,李千里侧身想避,又把虞璇玑往前带,她叫了一声,右手正压在他受伤无力的左臂上,结果竟硬生生把御史大夫推倒在榻,自己也摔在他身上,慌乱下想撑起身子,结果又压在他伤口上,李千里闷哼一声,左手痛得一收,抓在虞璇玑大腿上,她气得一巴掌往他脸上招呼,他举臂要挡、不小心一扯……

    “微臣先谢陛下,若非陛下鉴纳殿下之言,微臣无面见天颜之日。”虞璇玑深深一拜,再转向另一边看起来明显年轻很多的太子:“殿下大恩,请受微臣一拜。”

    众人静默,礼部侍郎叫了虞萧二人跟上,两人便与那中使一同辞去,侍郎送走议论纷纷的进士们,略一思忖,便入内禀报尚书,不一会,又出来命人送了便条往御史台,这才入内:“下官已命人送信与台主。”

    “哎呀,女状头来了。”礼部侍郎笑着招呼。

    李千里其实痛得额上沁汗,也顾不上客气,捞起袖子,绷带上红了一大块,虞璇玑小心地拆下绷带,按住伤口,止住汨汨流出的血,李千里说了何处有药,虞璇玑拿了来,稍止住血,轻轻敷上一层止血散,再给他绑好绷带。本想问他一声疼不疼,不过想到他那三字三词只讲了一个,诚意不足,便不问了。

    “千千没跟妳说吗?他跟我在一起二十年了。”上皇若无其事地说,心中不禁窃喜,今日演这一出的目的总算达到了。

    “明明是我强了你!当然我是奸夫!”

    李千里依言闪开,让她把东西放好,不过砚台墨条跟沾了墨的笔刚刚飞出去,污了左边榻褥。

    刘牢新自然看得出她身上衣衫贵重,轻声提醒。虞璇玑连忙提起裙襬,露出罗袜,小心地闪过地上的燕子排泄物,加快脚步走出城门,只怕衣衫给没眼色的傻燕弄坏了。

    “谢过姊姊。”虞璇玑一挡,仰脖喝干,亮杯底:“我过几日要请客,想借姊姊地方。”

    “死老头?”

    果真是仙境一般的景色!虞璇玑在心中一赞,只见那三海池烟波浩淼,正中三座小楼矗立于怪石间,有如海上仙山,沿着池边,是数以百计的杨柳,正是柳丝抽长时,满眼新绿涂抹春风如画,远处是一片梨花,此时正当盛开,满树纤白迎风摇曳,偶有几瓣随风游戏,拂到萧玉环一身赤红织金锦翻领袍上,虞璇玑口占两句:“误点东君赤,疑是蝶影来。”

    众人分拨已定,只待明日一早过堂拜师见相,傍晚到江月山亭赴座师主办的相识宴,这便散去,却见一中使大步走入,与礼部侍郎见礼:“侍郎安好?”

    门一甩,李千里这才抬起头,正待教训个几句,见她螺髻半斜,翠翘金雀白碧桃,翠袖白襦蓝披帛,脸上红扑扑地,最要命的是胸前颈上出了汗,将纱衣紧贴在身上,锁骨下用胭脂绘了繁复的花型,她气鼓鼓的,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李千里楞楞地看了片刻,才回过神轻咳:“什么事生这么大的气?说给为师的听听。”

    “死上皇?”

    “阁下可是太原白用诲?”虞璇玑眨了眨眼睛,只见这白用诲高鼻深目,双颊瘦削,与李千里一样蓄着短须,她一笑:“在状头前,岂敢当个兄字?状头家学渊源,令兄白司马的诗,我是常读常诵的,也拜读过状头诗文,自叹弗如,往后既为同年,还望白兄多加指点。”

    “就为了个疯老头胡言乱语,妳就生气了?”李千里轻描淡写地说,目光稍一下滑,还好不是在喝水,要不可就唐突了她,不过……现在这个位子还真是上等雅座……

    但是……她回头看了御史台一眼。

    “不是。”

    萧玉环听虞璇玑又是咏花又捧了她,见长风把落在自己肩头的梨花吹向虞璇玑,在她身边盘旋落下,便回了两句:“愿逐晴空月,不随胡妖红。”

    上皇的步子迈得飞快,虞璇玑都还来不及看萧玉环一眼,就被扯到一株柳树下按住,上皇苍老的手压在她肩上,像根钉子把她钉在树上,阴阴地问:“妳就是虞璇玑?”

    “有劳。”虞璇玑接了便笺,就着天光拆开来看:“速来御史台……还真他娘的省笔墨……”

    李千里坐起身来,望着她转身系裙的动作,好像还真的发生了什么似的,他从怀中掏出汗巾压住稍稍迸烈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神智稍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气得口不择言,上一个能气得他昏头的人是虞三侍御……他苦笑,看来他跟虞家人犯冲……

    “他自己亲口说的还有假?”上皇十足穷凶恶极地问。

    “妳是他什么人?”

    本来惯例大多是礼部侍郎知贡举,此次李千里被指定主持,礼部侍郎也必须陪同,与其它考官同称房师,官场惯例,房师与进士虽不及座师那样亲近,也是怠慢不得,礼部侍郎笑着受她一拜:“哪里是我提拔,是李台主慧眼识英雄。”

    去你娘亲的还要爬楼梯!虞璇玑更加暴怒,但是她又知道这是自己无来由地生气,不能对人乱发,只能自己生闷气。到了公房外廊上,令史请她稍待,自去通报,虞璇玑像个焦躁蚂蚁似地在廊上绕来绕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御史台很是阴凉,但是她反而越觉得喘不过气、越觉得生气了。

    “得了状头就拔香头,妳就不怕我对人说妳把我吃干抹尽就丢!”

    “娘的!怎么可能是嫁给我!”虞璇玑终于爆走了,揪着他就劈哩啪啦一阵狮吼:“先黜落我又关三天,结果说是要拜师,拜完师才发现你被追杀不是开玩笑的!到这种时候还在说自以为好笑的笑话!‘对不起’三个字会不会说?你明明就跟上皇有一腿,小两口吵架扯上我干什么?害我今天来回走了两个时辰路,就是被个臭老头压在柳树上听他说你跟他二十年来卿卿我我的事,还差点被他妒狂行凶!害我不纵欲险些亡身!到了还在说什么嫁给我的笑话!我要听的是‘对不起’、‘我错了’、‘我杂碎’!说!”

    上皇不答,倒是旁边一个威严低沉的女声说:“父皇心绪不佳不欲多言,虞卿文采风流,独占鳌头朕不意外,倒是太子当时一力保荐,有识人之明,虞卿当谢过太子。”

    “也是人家送的。”

    “臣启上皇,是。”

    “女官人小心地上,别污了裙襬。”

    等到人都到齐了,虞璇玑与白用诲起身领男女进士同谢房师,接着团团作揖,算是完成了同年相见,虞白二人互相谦让了一番,这才派定几位进士分别操持未来将近一个月中的四宴五会,女进士中又推了虞璇玑去与红妆会接洽,以安排玉台宴。

    “呃……”虞璇玑在右脸上打了两下,把抽得僵硬的脸稍稍恢复,才说:“微臣只是想说……”

    “嗯。”虞璇玑沉吟,在公房中相了相,拿了水跟面巾来:“捞起袖子。”

    “上皇、陛下、主夫与东宫闲坐御苑,闻听进士来了,传语要见女状头虞璇玑与宗女进士萧玉环,下官是来接人的。”

    “老不死?”

    “妳不差我有差!”

    虞璇玑四下一看,堂中约有十名进士,八男两女,男人老少妍媸不一,两位女进士都是少女模样,羞羞怯怯地挤在一张案边,她有点坏心地偷偷评论了人家一下,这才盈盈一拜:“学生见过房师,谢房师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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