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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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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再坏下去就没得救了,会下拔舌地狱的。”

    “郎君不懂照顾人,闪开让专业的来!”

    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御史大夫山亭的故事证实了这句话是一点没错的。

    霜华不悦地喷了喷气,马蹄子用力扒了扒,溅起一片泥水,前面一乘牛车上的车夫生气地说:“小娘子,妳倒是进不进青龙坊?我家娘子赶着去赴宴哪!”

    “娘子也才三十多岁,怎么就……”

    娘的,徒儿,不是为师的不行,是妳哭得这么惨,这种时候扑倒没有挑战性……李千里吻着她湿漉漉的额头,直到她完全没了哭声,才把她放下,塞鸿跟他妻子尴尬地站在外面很久,热水姜汤都热了三回,郎君还没搞定……此时见他放下人,便连忙进来张罗,塞鸿妻放下帘幕,给虞璇玑换下湿衣衫,擦干身体、头发,换上干衣服,用热水擦脸,这才出来要拿姜汤给她喂下。

    门房应了一声,连忙去叫李千里来,塞鸿只得绞着手站在那里看着虞璇玑泣不成声,忽听得一阵脚步声,果然是李千里急急赶来收诉冤状好河蟹掉哪个官,一走出来也吓一跳,真是见鬼了!哪家的女子?被抢了吗?定睛一看,认清了人,便从门房处随便抽了把伞出去,一把扣住马辔:“徒儿!”

    虞璇玑对这玉台宴也是期待得很,无奈时日未到,也只能干等了。这几日已逛得无处可去,猛地想起那卖曲翁来,于是昨日便上得南山访那老翁,与老翁夫妻畅饮杯巡,说起酒中大道,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索性住了一夜,吃了中饭才告别老翁下山来。

    “敢问郎君,这位娘子该怎么称呼?”

    “没没……没什么,老丈莫莫要理会,我这就走……”虞璇玑抽抽搭搭地说,一边摇头也不下马,突然,楞楞地从打开的门看了里面一眼,又止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虞璇玑本想沿着启夏门街去大业坊寻李寄兰讨杯水喝,刚要过去就想到李寄兰这两天被一位郡主请去作法事了,大约没这么快回来。略一思忖,马头右拨,穿过通济坊通善坊,本待到了青龙坊往左转,上望仙门街直走,就可到平康坊东门。经过青龙坊西门前,虞璇玑不经意地往右看,瞄见那题着‘青龙坊’的坊门时,勒住了马缰。

    “郎君慢行。”一个小婢叫住他,递给他一把伞:“少娘子命奴婢传语‘今日未见,来日方长,郎君且宽心攻取鸿辞,必有相见之日’。”

    “徒儿,妳是我的徒儿。”李千里说,不待多言,径自将她抱进了山亭。

    看来不用杀手镧不行了!塞鸿妻压低了声音说:“还是郎君想让亲仁坊的官眷都知道郎君的屁股长什么样子?或者老妪有空跟新娘子说说,当年郎君生出来的时候,某个地方还……”

    临终之际,曾见庭中降霜,乃持弟手泣曰‘七郎、七郎,我与秋霜本是良缘,奈何目光浅薄,弃陇西而就豫章。近日思及亡女,更恨当年仳离,我负秋霜,羞以再嫁孀妇之身见,百年之后亦无颜见于地下,陆氏待我凉薄,亦不愿见。再嫁之女羞入家茔,我欲与亡女同葬,汝当代求于秋霜。另,代我寄语秋霜,当忘我母女,再结良缘以传陇西之脉。’,言毕不语,三日乃卒。

    “胡说八道!”塞鸿斥了一声,转念一想:“她有什么事吗?”

    这……塞鸿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又想起李千里曾交代,若有人来门口哭或欲言又止,必有冤情要诉,要特别注意……可可可是他从没遇过有人来诉冤,那眼下这位该怎么处理才好?塞鸿稍稍往后退,对那门房说:“你去请郎君来,说有人要诉冤。”

    虞璇玑驾着霜华,一边淋雨一边哼着名利味非常重的一首小曲:“长伏气,住在蓬莱山里,绿竹桃花碧溪水,洞中常晚起……闻道君王意旨,山猿野鹤同喜……得谒金门朝帝京,不辞千万里……”

    “姻弟柳州司马太原王七顿首拜,兄秋霜足下:

    李千里心神一凛,他当然明白塞鸿的意思。当年丧女,即使他悲痛自责,也不曾说起离异,王氏说了三次,前两次他都婉言相劝,到了第三次,知道她心意已决,而且她父亲王侍郎也亲自上门来要人,这才写下放妻书……他可以不计较王氏当年的离弃,但是陇西李氏家族愿意接受她以亡妇身份入家祠吗?

    塞鸿妻走出来,见他还傻傻地坐着:“郎君还坐在此处干什么?等着请客吃饭吗?”

    他闭起眼睛,默悼着再也无法相见的妻女……

    门房与塞鸿应了一声,李千里自绕去另一边,把她的脚从蹬上拉开,回到这一边拦腰一提,就把她从马上抱了下来:“徒儿,别哭了。”

    好雨知时节,略带点春寒的细雨,在二月中左右纷纷而降,冬日萧条的曲江池,总算是得了一阵及时雨,池畔森林纷纷长出新叶,稍稍透出绿意来,春雨如絮,细细密密地洒落半城人家,微风轻送,便轻轻飘过庭阶,降在廊上。

    李千里默默地凝视着她,她的眼神从惊惶、痛苦、迷惘、哀伤到现在的凄艳,可以有一双眼睛呈现出那么多的感情吗?他抱着她来到一处小院,他自己从没住过这里,但是一直让人打扫,走进去的瞬间,他抱紧了她,毫不意外地听见她崩溃的哭声。

    看到此处,看官等不禁要问,为何取名玉台宴?这便要问此宴的发起人,那位现任御史台殿中内供奉、原为京兆府参军的郭供奉了,郭供奉尝言:“玉台,仙境也,我等女进士,乃为荡地惊天之俊才,或雍容娴雅、或热情奔放、或温婉柔美、或才思敏捷,玉台宴乃女俊才等相见欢,自当安排得仙境一般。岂能如臭男人宴会自称烧尾?何谓烧尾,其意有三,一是虎化作人需烧去尾巴、二是新羊如群需烧去尾巴以求融入、三是鱼跃龙门烧去鱼尾,简单来说,全他娘是一票畜生,实因臭男人与畜生无异。我等红妆进士,天地仙才也,故以玉台为名,以示分别。”

    凶信本当亲禀,然柳州路迢加以公务在身,不得亲见兄面,冬日道艰,

    李千里抱着她穿过几重亭台,她不是那种楚腰纤细掌中轻的南国佳丽,说实在的,抱起来并不轻松,但是他却不想放手。虞璇玑没有理他,只是一边哭一边用一种哀伤的眼神看着山亭中的一切,这些都曾是她的……

    “我没问……没敢问。”

    “只求她不怨我,已是万幸。”李千里淡淡地说,塞鸿退了下去,望着窗外又飘起的细雨,蓦地想起当年他进士及第后,便去拜见王侍郎,他与王氏的婚姻是族伯李刺史在他十三岁就为他订下,他到了王家,侍郎除了恭喜他及第之外,并没有叫出王氏与他相见,他心中明白,侍郎对他能不能成材还有顾虑,他气愤地离开了王家,那时也是个雨天……

    “郎君内弟,王七司马。”

    “乳母年高,早点休息为好。”

    “娘子地下有知,必定欢喜。”

    “老执事,你见过那娘子吗?”门房整个看傻了眼,塞鸿摇头,也是一脸吃惊。

    门房闻声出来查看,只见一个女子骑在马上,披着长发,却抱着马嚎啕大哭,吓了一跳,青龙坊本就常有鬼怪之说,传说下雨的时候常有跳水女鬼出来作祟,连忙砰地一声把门上闩,上气不接下气,入内通知塞鸿:“老……老老执事,见见见见鬼了……”

    “还说不是冤家,妳连人家住亲仁坊都知道,敢情这几日不在家,续前缘去了?”慧娘说话本就荤腥不忌,又被虞璇玑笑骂回去才说:“听陈员外说,妳那冤家在鸣凤曲有个山亭,陈员外有时回家时会看见他……欸,我说,妳要去见他,可不能就这么乱七八糟地去,披头散发,鬼打了似的,别倒了人家胃口!换件罗绡半臂红抹胸,胸口扳多一点出……”

    牛车走了,虞璇玑站在雨中,一时无处可去,青龙坊中的酒肆她不熟,不敢随便乱去,怕被当成只母金龟大杀一阵,猛地想起慧娘说李千里住在鸣凤曲,心头一震……

    好冷,虞璇玑颤抖着,就像小时候不小心落入曲江那样彻骨彻心的寒冷,好像已经不在人世,是一缕胡涂的幽魂,浑浑噩噩地徘徊,吓了人还以为自己活着……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我来。”李千里终于不知羞耻地说出了他的旷男美梦。

    禽兽……塞鸿夫妻脑中闪过这个词,塞鸿妻打开双手挡在帐幕前:“郎君若要过去,就踩着老妪的尸体过去。”

    “谁说我不懂照顾!”

    早知道就该在他还在吃奶时撑死他,塞鸿妻冷冷地说:“王氏娘子的凶信才送到,郎君倒有心看顾新人?”

    “郎君可想清楚了?这事不好办哪!”

    “乳母让开。”

    弟 王仙程 顿首拜上。”

    骗人的!塞鸿妻迅速挡在李千里身前:“郎君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趁人之危吃了那小娘子,不行!小娘子由老妪照顾即可!”

    曲江池畔除了寺观淫祠、义田义祠和几处百姓聚居处外,其它多是皇室高官或富商的山亭小院,此时还未到曲江游春旺季,因此大多是一派凄凉池馆景象,只有几处还是门庭整肃的模样。

    慧娘笑得弯腰,连声说:“好好好,不说还不行吗?我走啦!明天晚上来我家吃果子。”

    “好端端的哪来的鬼?”塞鸿沉着脸说。

    不过客观来说,李千里的曲江生活也跟个死板老道姑没什么两样就是了……也是虞璇玑去年底出现后,他也才像道姑遇见才子一样芳心窃喜,不过也只是想而已。

    女士子们中也早有传言,女进士们为联络感情,照例在相识宴、烧尾宴、闻喜宴、樱桃宴四大宴后,举办红妆会入会大典——玉台宴。红妆会就是女进士们的组织,因为人数到目前也还不满四十,如果不团结起来,怎么拼得过臭男人的牛党马会猪朋狗友?所以,玉台宴由上一届的女进士作东相请,据说不只吃喝玩乐,连嫖带赌都会安排下去,但是详细情况如何,参加过的人都只是红着脸微笑不语,因此不只女士子跃跃欲试,男士子们中也不乏有人想假扮女子混进去的,可见这玉台宴风光旖旎,其乐无穷。

    “是啊,礼部陈员外邀的,老朋友了,妳要去哪?”

    “是,正待给她饮姜汤。”

    姊至柳州,曾闻流人言,兄位列台阁未有正室,姊恚恨难当,曾欲修书与兄再续前缘,然下笔不能成言,心绪委顿遂染时疾,柳州偏僻,弟繁于公务照护不周,遂于弘晖五十九年秋遘疾弃世,得年三十六。

    雨声太大,虞璇玑没听见李千里喊她,兀自抱着霜华哭得撕心裂肺,李千里靠近才看见她竟在雨中哭得像个没娘孩子,心知她是看见了山亭触景生情,心头一软,回头招手,门房与塞鸿便过来,李千里把伞交给塞鸿:“给娘子遮雨,阿六,拉好了马。”

    李千里也在外间整理停当,一边用热面巾擦脸,一边问:“换好衣衫了?”

    “如果你们没意见的话,明天再来叫我起身。”李千里气派十足地起身,迈着四方步就要走进帐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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