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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李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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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违了。”虞璇玑说,冷峻的表情掩盖住内心的波动,她望着他拱拱手入座,他大她六岁,眼下已是三十五六岁壮年,不复当年的少年模样。

    “璇玑,别走了,再过个两年还有考试,在西京温书结交士人也不是坏事啊。”柳飞卿跨过地上的箱笼包袱,过来劝说。

    京兆尹被他们闹得没办法,遂同意他们在十一月打头阵,第一批上天门街热闹一番,不过只有一天,而且是在旬假,才不妨碍官人们办公,若是在正常工作的时候来个凶肆大车拼,各位试想,这一头在讨论该调派多少军队往河西移防,猛地听见一声老人嚎啕:“儿~~~~儿啊~~~~”,那一头在议论明年该如何赈灾治河,又听见一声女人哀泣:“苦呀~~叫叫叫叫一声杀了人的天~~~”,谁还有心思办公?凶肆自然也乐意,因为官人们休了旬假无事最爱出来闲晃,而官人们的葬礼排场大、花钱凶,是极大的客户群,能够趁此机会广告一番,何乐而不为?

    “在下正是虞璇玑,不知足下何事见教?”虞璇玑觉得此人来得奇怪,拱手一揖。

    目送着她绕过转角,李寄兰瞪了柳飞卿一眼:“怎么能就这么走啦!要是璇玑被那狼心狗肺的御史大夫欺侮怎么办?”

    客人深深一叹,不再多言,从怀中拿出一包沉甸甸的锦囊:“这是夫人说要弟妹的一点心意。”

    那官员上下打量她一眼,只见她身穿居家的素白襦裙、水红半臂,足下履却倒着穿,不着痕迹地一笑说:“我来宣达礼部符,虞士子请接。”

    “进来。”李千里那一贯淡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邵景开门、入内,并未脱靴,只站到前方一块宽约五尺、长约八尺的粗布上,这是御史台的发明之一,为了减少脱靴穿靴的时间,干脆铺块布,如果没有能够长谈的事,说完就出去,不必浪费时间穿脱靴子,李千里抬头看了邵景一眼:“站着还坐着?”

    “寄兰!”柳飞卿斥了一声,面罩寒霜,郑重地说:“御史台监管三万京官,自有一番操作之法,外人不得而知,御史大夫此次只指名道姓黜落璇玑,想必是早盯上了她,我们不知道她身边有没有御史台的耳目,还是谨慎些,免得让她下回再考时又被抓住把柄。”

    “不知,但是小厮打听的消息说,李元直此番回京述职,午前才出吏部,回家待了片刻就往虞宅去,小厮与李宅马夫闲聊间得知,虞璇玑似是李家故旧。下官去时,已在虞宅待了约莫两刻钟,而且正撞见虞璇玑追着李元直出来,似有争执,特来禀告台主。”

    正在绑桩的一个年轻后生抬起头,见是个少妇年纪的道姑,便笑着说:“道长有所不知,明日我们要在此办东西十二凶肆车拼,道长若有闲暇,也来看看。”

    李寄兰忿忿地住了口,三人满怀心事地来到虞宅,只见黑色的大门半开,十分冷落,三人早来惯了,径自牵着座骑进去,管家翟叔闻声出来,见是他们三人,拱手为礼:“李道长、崔官人、柳官人。”

    “妳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客人叹了口气。

    “妳是弃妇,又跟御史大夫结了仇,即便让妳有一日登科,御史台不会放过妳的,必要翻扯出妳的事,将妳弹劾罢免,到了那时,不是更丢脸吗?”

    前堂用帘幕隔成中左右三间,中间正堂放着一架屏风,屏风前的主座放着黄木案与一个兽足扶手,主座前雁翅似地摆了六个座位,用来宴客其实并不算太宽敞。左右间则是各摆着一张案与两个座席,是用来待客的。而那人,就在左间,他背着手,站在左间窗边,虞璇玑轻轻来到帘旁,手攀着帐勾。

    柳飞卿不禁失笑,然后问李寄兰:“寄兰,妳介意再多养一个情人吗?”

    “郎君说过,跟着郎君只要见官就得问是谁,我记住的。”那小厮说,又把刚刚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官员淡淡一笑,显得和蔼了些。

    符到奉行

    虞璇玑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手指也染了极淡的红,那醒目的朱红,让她想起十五年前,那时……她吸了口气,直起腰杆,将那名刺交给春娘,自己缓步走到堂外。

    “在后院收拾行李。”翟叔黯然地说。

    “春娘,请官人到前堂稍候。”虞璇玑吩咐完了,又回头向三人说:“寄兰,柳兄,小八,请稍坐,我不会耽搁太久的。”

    “十年了,谁都会变。”虞璇玑终于说话,声音却紧得像一根弦,随时都会绷开似的。

    沉默………

    “当初认为你是一生托付,我竟是睁眼瞎!”

    虞璇玑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吸了口气压住怒火:“我知道你有心,也感你的情,可我不愿再见你、再见你李家任何一人,见了,就让我想起他!请你离开,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小厮说了,那官员点点头:“你很机伶。”

    “就是因为他死了,我才更恨他!恨他还能好死,恨他对我的恨意毫不在意,恨他连我出人头地大富大贵都捱不过,恨他无用到连让朝廷挫骨扬灰都够不上,恨他就连死都还想着他自己,贱人!”虞璇玑咬着牙,恨得发抖的双手紧握着,犀利的眼神扫向客人:“可说到底,我最恨的人,还是你!”

    虞璇玑怒不可遏,拍案而起:“西平王当世英雄,临了出了你这个无耻之人,你给我滚!别弄脏了我的门庭。”

    “靠着裙带起家,有出息!”虞璇玑讥销地说。

    “去哪啊?”

    “随便他们,如果弃妇不能为官,那我就去淮西,给节度使做小妾,彻底做个祸水红颜,弄垮梁国!”

    “尚书省礼部为南陵士子越州虞璇玑,行止欠详,卷入多次科场舞弊,本已由恩科主考黜落,然我陛下恩泽广施、不计前犯,特命礼部下符,准予入考。士子需于科考当日由主考亲策亲问,若有贤才,可酌情录用,若实属无行无才、徒有虚名之辈,黜落六年以示惩戒。

    “凶肆拼些什么?”

    “多谢柳兄。”虞璇玑淡淡一笑,起身去了。

    “无耻也好,有耻也罢,而今我将为东宫詹事,从男人的角度,当初舍了妳,并无不当。”

    “妳来啦!”虞璇玑抬起头,对她一笑,却显得十分无力:“我房中乱得很,到前院坐吧!喔?飞卿与小八也来了?”

    “娶名门女、做清望官,谁人不想?至于靠得是夫人的裙带还是座师的玉带,在我看来都是一回事,我的才学智谋不下于人,凭什么要苦巴巴地熬资格?若能少几十年奋斗,有何不可?”客人毫不在意虞璇玑一脸鄙夷,只是寂寞地笑了笑:“夫人是西京名门,唐安公主之女、陛下外孙,即使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依然会向阿爹说,把岫嵬给六弟,我要娶韦氏。”

    “站着。”

    “将此事报知刘侍御,让他密切关注李元直。至于李家与虞璇玑,确实有旧,虞璇玑之父虞赓是西平郡王幕府第一谋主,不过李元直与虞璇玑到底吵什么,让刘侍御尽量调查,还有他事吗?”李千里淡淡地说,邵景摇头,李千里一颔首:“去吧。”

    “淮西?淮西节度使吴少阳是个痴肥的死老头啊!”

    “喔,都是些安气清神的药。”那道姑自是李寄兰,她见崔相河的马上也挂了大包小包、柳飞卿的驴上则是几只活物跟几坛酒:“你们也带了东西?”

    只听见一阵沉默后,客人说:“我回京述职,刚到吏部就听说妳的事,往礼部探听了妳的住处,就来了。”

    “那那那……那那私夫不就变成……”崔小八看向柳飞卿,一脸遗憾地握着他的手说:“飞卿,来年冬天,我会带酒去祭你的。”

    “妳还可以回乡教书嫁人。”

    “听那时送信的家人说,泉涓的丈夫也在幕府为官,听说泉涓做夫人也做得颇有架式,不过想起她当年里里外外地打点,也不意外。”客人徐徐言道,有些感叹地说:“只是妳……到底是变了……”

    书令史 池谦

    “下官适才传礼部符与虞璇玑,在虞宅中遇见坊晋二州刺史、西平郡王李良器之子李元直。”

    看官想必又要问,凶肆做的是一辈子一次的生意,何以能经营到来国门之前车拼的地步?莫非梁国人个个短命,今天死一个、明天少一双?看官若是这般想就大误是也,盖国家大了,人口多了,死的人也自然多了,这就有了历史、有了传奇、有了鬼故事……所以说,西京百万人口,走了一个生两个,而走了的那个就贡献出几个鬼故事来,街头巷尾的各样怪谈不决于耳,不希望自家也弄出鬼故事的人家,自然也就在葬礼上尽量‘包鬼满意’,小一点的凶肆做一档生意能撑一旬,接一档大生意能吃一年的也不是没有,因此凶肆也就慢慢地扩张了规模。又说西京眼下凶肆多在东西两市中设个小铺位接案子,事实上本部放在城南,地方大租金便宜又离坟头近,拿来晒纸楼、扎纸人纸马纸车、堆放灵旛穗帷棺材一类物事也够宽敞。

    “我有什么底细?无非就是你西平郡王家一个下堂媳妇,哪一条大梁律规定弃妇不能为官?笑话!男人就能停妻再娶、改婚高门照样显达,被抛弃的女人就必须藏着掖着,亏你还有脸说明年做东宫詹事?詹事就是东宫宰相,说出这样的混帐话,你不丢人,我都替你脸红!”虞璇玑冷笑不绝,心中却一阵阵心凉,当年那个英姿勃发、顶天立地的男人去了哪?十五年官宦生涯,当真把他滚得如此埋汰烂污?

    邵景拱手一揖,李千里一抬手,待邵景退到门边,才回案前继续批阅公文。邵景出了公房,心中竟暗自有些雀跃,在御史台,台主似乎掌控万事,却没人知道台主的事,原以为台主只是单纯看虞璇玑不爽、顺便给士子下马威而已,没想到他竟对虞璇玑的背景如此清楚,难道真有隐情?邵景不禁又想起那一长串的传奇,看来,传奇也还不完全是传奇呢!

    李官人……李柳崔三人互看一眼,都想到了同一个人,又低下头装作喝茶,李寄兰偷眼看去,只见那名刺虽是常见的红笺,却是极好的粉笺,递过去的时候隐隐闻见似冰麝的香气,用这般高级纸的人,若非达官、必为显贵,这么说,会是她所想的那个人吗?

    “是啊,璇玑姊姊,别走啊。”自然是崔小八出声。

    “寄兰也来了?”崔相河说,见她褡裢里大包小包,便问:“这些是什么?”

    “寄兰……这也是人之常情。”柳飞卿皱了皱眉。

    “那也用不着回南陵!”李寄兰急急地说,话一出口,见虞璇玑对她苦笑,便知失言,柔声说:“总有别的法子。”

    “黜落者三年不能入考,我们这科是恩科,到后年进士科还不满三年,我若要入考,需得五年之后,实在拖得太久了……”虞璇玑说,神色间有些黯然,其它三人也只得沉默,虽然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但是虞璇玑此番成名,谁都认得,往后要代考就难了,若不代考,要一个年仅三十的人在西京熬个五年已是不易,若又被黜落,岂不冤枉?

    “我怎么知道,快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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