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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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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的眼……真像皇上的!

    若果他这不是装出来的,那他……

    汤色碧清微黄,清澈明亮,香气馥郁。

    他说, 他冲撞了她;他还说,他给她赔不是了。

    外面殿门轻开,宫人趋步而入,手中提着小巧锡壶,低着头走过来。

    朱雄心中愤愤,气血涌至喉间,又恼自己先前竟没察觉出来,还以为是狄风暗下杀手,却不想他统共只带了两千余骑兵马,又怎会在这里行此事!

    胸口急剧起伏了几下,缰绳攥得更紧。

    朱雄沿着他手指之向看去,眼睛一转,心中立即恍然。

    她心底一颤,手一时不稳,碗中茶水晃了出来,溅在手背上,极烫,红印立现。

    且又,一语双关。

    是谢她不收他分文,便将八千名百姓还给了他么?

    此人虽面挂冷霜,可言行举止却颇显大气,遇事果敢冷静,非他朱雄可比……这邰涗第一名将之称,狄风的确占之不虚。

    这男人看似位高,气度不凡,可他竟在给她赔不是。

    声音沉厚,稳稳地传入乔妹耳中,她听得清清楚楚。

    果真是妖孽。

    她眼睫略抬,唤了他一声,“宁墨。”

    耳边好似响起那人悠沉的声音——

    真真切切,分分明明。

    只是在看见她抬眼的那一刹,里面忽然亮起点火光,却又蓦地灭了。

    英欢垂眼看去,食盒里放着四只小巧梅红色的匣儿,不禁挑眉,惊讶道:“州桥夜市上买来的?”

    她心里面突然好奇起来,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让狄风将那丝帕带在身上。

    两阵将士们大眼瞪小眼,看着阵中这一出,都不知该怎么办。

    嘴角不禁一扬,这女人……

    他这是……

    他这话随心而出,本无恶意,却不知让狄风听了,心里面徒生不适。

    她夹了颗梅子放入口中,腌得正好,入味适中,酸不过酸,甜不过甜,这滋味……心中不由一叹。

    狄风回身,望见邰涗军阵已齐,便冲那人点了点头,“走!”自己飞快走至马边,将丝帕揣入怀中,翻身上了马。

    几人不敢放心,又用长枪将那马车车厢前面的厚重车帘猛地挑起,正欲刺去时,又都一下子愣住,转而面面相觑。

    乔妹点头,心中却忽然涌出些不忍之情,想也未想,便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快步上前,朝狄风掌中一塞,小声道:“你的手……拿这个先包一下。”

    他不语,偏了头,去咬她的耳垂,齿间微磨,含在口中吮吸着。

    狄风陡然回神,再看向朱雄,心中豁然开朗。

    狄风心底一悸,不敢再往下想,随即撇开眼,松了手,见那边邺齐小校在等,便点点头,示意他来将这女子带走。

    两点傲梅艳红而立,那手指又慢慢向下探去。

    狄风忍不住又看了眼马车中的女子,车帘早已落下一半,此时只能看见她腰下裙侧,放在身子一旁的手仍是在抖。

    有宫人上前,从狄风手中接过那小盒,然后搁至她面前案上。

    英欢不语,只是看着他,这男人怎能如此温柔?用了这么多心思,究竟求的是什么……

    尤其是……她的那一双凤眼,实在是太像……

    她从不知这四个字竟然能被人用得如此别具它意。

    为何一念及那人,不论何事,她便变得不像她了……

    狄风见兵阵已结,心中担心此地再多留亦会徒生事端,便对朱雄道:“今日实属误会一场,好在没有伤人,还望朱将军回京后好言呈至天听,莫要让人从中作梗……”

    被他一碰,她才骤然回神,手被烫了的地方针扎般的痛,火烧火撩。

    欢,若平生……欢若,平生。

    不知为何,她指尖竟有些颤抖,看着那盒盖,竟半天都没去开,良久后才浅吸一口气,手腕飞快一翻,将那小巧钿盒打了开来。

    她清清嗓子,对着外面道:“送进来。”

    她抬手,指了指眼前地上,仍是笑着道:“你掉了东西。”

    光照入车厢内,一簇尘埃在光影中游荡,车中女子的脸被映亮了一半,素白似纸。

    想来也是,若是他二人果真想要对方姓命,又怎会使那箭擦着两人分别而过,后既是看见没有射中,又不再补箭?

    ……终究还是不可能的罢。

    英欢心底忽然沉了些许,她根本不要他谢!

    他这是……

    乔妹且惊且惧,看着车外黑甲男子,也不知外面此时是何阵仗,不由心慌万分,手紧紧扣住身下木板。

    宁墨眼神如旧,笑望着她,“陛下怎么不吃了?”

    可她那神色,竟好像他这伤有多严重一样。

    钿盒中用黄缣厚厚地垫了一层底,缣上搁着一支小银瓶,长度恰巧与那钿盒两头相顶,一毫不差。

    狄风收回目光,挑了挑眉毛,摇头道:“先前无意冲撞了那女子,心生愧疚罢了。”

    狄风眉头死绞,身后仅有三百骑,其余的一千多骑均留在三里之外待命,那些将士们一时间哪里能够知道此时他们竟与邺齐刀戈相见!

    她与他之间,万里江山相隔滞阻,心之相距堪比天地之间。

    狄风大步朝殿门退去,手是越握越紧,脑中想起当日那马车里的女子,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知,便收了这么一方丝帕……当真是徒显暧昧。

    英欢心间一荡,身子险些不稳。

    当下脸色大黑,抬头便往逐州城外墙望去,大骂道:“他娘的,这帮南岵刁民竟想藉此机会挑起我邺齐与邰涗之战,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她点点头,“夜里甚冷,为何不让他入外殿候着?”

    宁墨跟在她身后入了殿内,看着小宫女们替英欢除宫装外袍,又听见她背对着他道:“先前在前面议事久了,才回得这么晚。”

    狄风说,这是那个人的谢意。

    口中虽是如此说着,可手却伸过去将那几个匣儿都打了开来。

    她蹙眉,心中不由纠结起来,可一时却不愿再想,侧过身,道:“朕今日乏了,你……回去罢。”

    狄风脸色微变,声音也沉下来,“女子又如何?我邰涗皇帝陛下,也是女子。”

    英欢收回心神,脚下步子快了些,那边有宫女瞧见了,过来迎她,“陛下,宁太医已来了。”

    宁墨抿唇,眸子里火花仍在扑闪,上前一步,将英欢挡在身前。

    手背不过是被先前暗箭擦伤罢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抬头,逆着阳光去看远处逐州城墙,砖色早已被沙扫暗,愈显苍素。

    英欢待看见他出了殿门,才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垂睫,轻吐一口气,不管何事,只要一同那人扯上关系,便叫她劳心劳神。

    虽是明知对方是它国敌将,可心里仍止不住地想赞一声。

    乔妹眼神怯怯,终于敢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她扬唇,走去将那小钿盒拿来,取出银瓶打开,置了些茶叶在茶具上。

    可这四个字,由他道来,在她与他之间,却又显得如此恰当。

    冰肌莹彻,滑腻似酥,在他修长的手指下泛起点点红晕。

    朱雄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大,看着那马车,口中又怒吼道:“老子就说这是个累赘!”望向身侧左右,“还愣着干什么?把那马给老子砍了!”

    他低头,停了半晌,“臣对陛下……是真心的。”

    宁墨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略微一笑,“陛下可以不信。臣……告退了。”便就这么看着他,敛袖而退,殿门一开一合,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这一番话慢语道来,却是越说越让人心生寒意。

    朱雄正在怒头上,左右唤了几个人,便要吩咐去查那城头守军中究竟何人作奸。

    乔妹手心满是汗水,迟疑了一会儿,才微颤着将手放在他掌心里。

    她怔然立在原处,但看那殿门轻震,心口陡然一颤。

    如此有礼之言,彬彬之举,待她如同高阁之秀,怎能叫她不慌张。

    他看着她,伸手探过来,食指轻轻擦过她的唇侧,将那梅汁沾了去。

    抑或,她与他之间不论若何,永无互信之日?

    宁墨没动,低声唤她:“陛下。”

    英欢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她抬头去看狄风背在身后的手,这才发现他手背有伤,鲜血未凝,仍在一点点向外渗。

    她低头去看,竟见手上有血。

    这指法……是在替她祛乏。

    有宫女捧了暖湿的帕子过来,递给他,“宁大人。”

    狄风又看了那马车一眼,“在下想去同那女子赔个不是。”

    暖厚的掌心贴着背脊缓缓滑上来,于中间稍停,轻轻地揉按了一会儿。

    也不知那女子是何人,竟会跟着朱雄来此处。

    她见光抬头,朝外一望,眼里之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半晌后才有人慢慢起身,众人看去,正是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廖峻,想他位高言重,不禁都噤声侧耳。

    指过之处,颤栗丛然而生,她禁不住地微抖,腿已软了,倚上他的肩头,隔着他的薄袍,咬住他,磨着他,手自他的襟口探进去,指甲划过他的胸膛,听见他在她耳边低喘,心里才好过了些。

    正觉有趣,就听身后来人唤他,“将军!……狄将军!”

    狄风点头,“在下正是此意。其实南北中三国结盟多年,时时都在做这打算。只是北戬中宛二国被邺齐与邰涗夹于中间、东西二境各接一国之壤,唯有南岵国之南境与邺齐邰涗同时接攘。三国多年未得良机,此次邺齐虽是攻陷逐州,却也给了南岵一个绝好的机会。邺齐与邰涗互生嫌隙多年,经不得旁人煽风点火,两国相峙之势正如张弓绷弦,稍有外力一碰,那弦上之箭便会即刻飞窜出去。南岵此次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趁机使了这么一个手段。若非那一日事出意外,我多思虑了一回,只怕眼下两国兵乱已起,局面收拾不得了。”

    狄风未及想明白脑中之念,便见邺齐那边阵中有动,当下也顾不得那许多,火速传令身旁小校飞奔去三里外召齐余骑,自己先在此处率部迎战。

    狄风抬眼环顾四周一圈,又向英欢禀道:“臣自逐州一路而来,心中琢磨此事,竟是越想越觉蹊跷。”

    只怕先前是误会了他了……

    她看着他黑色的身影不多时便成了个小点,这才收回目光。

    她抿抿唇,手指划过盒盖处紧封的密条,一用力,便扯开了那盖了他玺印的明黄条带。

    宁墨不由也笑了,“陛下别拿微臣打趣了。”

    英欢垂眼低睫,打量了一番那盒子,却是碰也不碰,又看向狄风,“可还有别的事?”

    她握住那钿盒,起身,往殿门走去,宫袖落下,掩了那盒在内。

    自然会渴,自然需人滋润,自然想要清清汩水。

    英欢垂眼片刻,才开口道:“它南岵倒是作得好打算,只可惜这次天不遂人愿!南岵北戬中天宛,想坐山观虎斗而从中得利,想也别想!”众人未及有所反应,她便一抿唇,接着又道:“朕想于两国边境沿线,使各州府与邺齐互设市舶司以通市易,尔等意下如何?”

    马蹄踏尘,一阵人马向西疾驰而退。

    英欢看着那四个字,只觉心底发烫,握着钿盒的手也微微红了起来。

    如此一想,手里的钿盒忽地沉了许多,手指也僵了起来。

    他僵住,不答,俯身堵住她的唇,手指刚要再动时,外面蓦地响起轻敲殿门的声音,宫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隔了门板传进来:“陛下要的清泉水,翰林司的人已煮沸送来了,可是现下送进去?”

    宫人哪里想得到殿中是这番情境,根本敢抬头,待搁下手中锡壶与茶具,便慌慌张地退了出去。

    她轻抿一口,味醇甘鲜,浓郁回甜,茶香存于唇间,久久不散。

    她与他之间虽是亲密,可他似这般主动来碰她,却还是头一回。

    朱雄骂骂咧咧地策马而来,甩手挥剑,对着几人便吼:“这马车也是你们碰得的?”

    乔妹感到手上一空,才知是他放开了她,手不禁握起来,缩进袖子里。

    幸好……

    狄风战名素来为世人所知,朱雄先前与之对阵,若说一点不惧也不可能,可经此一事后再看狄风,心中不禁唏嘘了一阵。

    他慢慢离了她的唇,在她耳边轻道:“陛下……”

    她往前走,又道:“那便去问问,若是还有,一会儿叫人煮沸送来。”

    相斗十年,怀疑已成习惯,她实是难以一次便信。

    她从未被男人似这般以礼相待过……在逐州时,她是家中幺女,爹娘不疼;邺齐攻陷逐州后,她被人当作玩物送给贺喜,此后尽觉屈辱,但爹娘兄长之命尚在他人之手,她不敢不从;这回随朱雄而来,他只当她是个可丢的包袱一般,一路上骂骂咧咧,丝毫没给过她好脸色……

    她当自己已是极任性了,却不料,那人竟比她还要任性。

    宫人道:“陛下是要……?”

    英欢红唇轻抿,“不必解释了,退下罢。”

    这一小瓶蒙顶茶叶,比那一日在杵州所见的更为精贵,想必是那人宫中所用。

    当真是累赘!

    千里波折跌宕,辗转两国将帅之间,不过是为了成全他这一念私心。

    英欢一怔,再去看他时,却见他将手指放入口中,轻吮了一下。

    温温热热,唇间酸甜,他的舌探进来,勾了勾她的。

    这般看来,她若是想与他联手,合力与南北中三国相抗,他定会同意。

    朱雄点头,自是明白狄风何意,正欲走时,却见狄风目光飘然,总是向那马车看去。

    那小宫女小声道:“宁太医执拗,要在殿外等陛下回来。”

    眼前忽然闪过那双褐眸,想起那一个似战非战的吻,你争我夺、霸气肆溢,让她的嘴唇一下子疼了起来。

    这男人。

    蒙顶茶。

    中书门下两省老臣不禁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开口说话。

    廖峻微一躬身,开口时下巴上的胡子轻轻在抖,“陛下,臣以为此事还须审慎,若使边境沿线各州府均设市舶司,只怕一时动作过大……可否容臣等商议几天,陛下再做决断?”

    宫人略有犹疑,“还得去翰林司问问才能知道。”

    她眉头轻蹙,那人此举可是真心?还是如同她心中盘算他一般,想先驳取她的信任,待三国既灭,再反目对付她?

    那箭……

    最后那句话被他说得飞快,可她仍是听清了。

    狄风看着她,见她眼中水波盈动,那泪竟似要落,不由后退了一步,手将那车帘狠狠一甩,撩至车顶上,侧身而让,缓缓道:“姑娘莫怕。先前事发突然,冲撞姑娘实属无心之失。在下给姑娘赔不是了。”

    手指相触,才觉得指间有些粘粘的。

    狄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一方青白色的丝帕落在地上,卷作一团,是他先前掏钿盒时一不小心带出来的,自己竟未察觉。

    事已议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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