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她压榨到极限绝不罢休。
身子靠回座椅时,触到了他的手臂。江离城不知何时将整只胳膊搭到了椅背上。
江离城已经醒来,披了件丝质睡袍,陷在沙发里看一叠文件,手中夹了一支烟。
那人离开时与子柚擦肩而过,突然又回身看她一眼:“咦,你就是孙天德孙老的那个外孙女陈子柚?孙老现在还好吧?”
陈子柚从暗盒中摸索着找到火机,侧身替他点烟。
陈子柚迅速将火苗灭掉,安静退回自己的位置。
此时音乐声正好暂停,她声音突然显得很大,子柚吓一跳,还不待回答,旁边已有好事者答:“那是盛世的江离城先生。”
江离城伸手用食指中指将烟盒夹起,一扬手,便将烟盒丢到更远处。“女人抽烟很难看。”
谢欢惊讶:“做珠宝的那个盛世?传说他在南非都有钻石矿,我还以为他是老头子!”
陈子柚终于找到谢欢时,见她正与一位官员谈着话,她退后一些,等他们谈完。
她从朦胧雾气的镜中打量自己,胸口与锁骨处有很明显的青紫,肩上也有,吻痕或者咬痕。她的皮肤白净细嫩,所以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他睡着的样子十分无害,浓眉,长睫毛,直挺的鼻,薄唇,棱角过于分明的脸,结实但并不肌肉纠结的健美身材,如英雄神话中的睡美男,比醒着好看得多。
烟味飘入陈子柚鼻端,她又有些无聊:“给我一支。”没经他同意,便探身去拿他的烟盒。她越过他的身子伸长了胳膊,距离只差一点点,她巴在他的身上也够不着。
江离城突然问:“喜欢哪一款?”
江离城将刚才所看的那一叠纸一折两半,扬手丢进杂物箱后,用遥控器开了电视,从沙发旁的矮桌上的烟盒里又取了一支烟,点燃,悠然地吸着。
“是啊,你们也没变。恭喜二位。”她微微含笑,柔声说。
“还有刚才那对小夫妻你也认得啊?”
这家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连盥洗室都金碧辉煌。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蘸着水整理了一下头发,重新涂上一层唇膏,又将低胸的小礼服向上扯了扯。
那是一处僻静的停车场,没有灯光。极少有会员能进入这里。
她装没听见,倚回沙发背闭眼休息。
“让江流送你。”
陈子柚在他的脖子上方轻轻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还好,谢谢您。” 子柚有一点窘迫。她知他是谁,但并不记得她认识他。
他的手指继续在她的脖颈与胸前流连。他说:“怎么不找东西遮一下?你的项链呢?”
“奢侈。”江离城淡淡悠悠地说。
陈子柚不着痕迹地挪了一下身子,想调整到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
江离城向侧挪了一下,空出一点位置,她从扶手滑下来,只能紧挨着他。
“我多看几眼是因为这首饰与这模特气质不合,有损你的高尚品味。”
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很动听,但冷冷的,就像此刻他指尖的温度。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家……不是已经举家去了C国?”
旁边的人突然出声:“可以抽烟吗?”
子柚对于谢欢的这种脱线举动见怪不怪,她一笑置之,又一次低头检查自己的低胸装有无走光危险。却听谢欢轻轻吹了个口哨:“哇,极品!”
其实以前与他在床上时,也曾接过他别的女人的电话,虽然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付几个语助词,但口气却温和而有耐心的。
江离城特别清楚怎样会令她备感屈辱,怎样又会令她尊严扫地,并且以此为乐。
这是敏感话题,陈子柚谨慎回答:“我回去赶一份工作材料,明天一早用。”
子柚看见江离城走近她时,腰在不经意间微微挺直。
衣服肯定是几年前的,现在有一点小,将她的胸绷得很紧。
谢欢怪声道:“那一对可是今天这个宴会的主角之一啊,是市政府努力拉拢的对象!”她扯一扯子柚的胳膊,“我说,你深藏不露嘛。喂,别心不在焉的。我跟你说,今天到场的随便哪个男人都镀着真金白银,无论被哪个看上,我们都赚大发了。别低头,把胸挺起来,笑一笑嘛。”
那人个子极高,站得笔挺,微微低着头与宴会主办方的一位官员说话,轮廓分明。官员客气笑着,而他面容平静,神色疏离。
窗外有其他车辆的灯光晃过,照亮前方的后视镜,映着司机的眼睛。年轻的司机目不斜视。
换上留在这里的衣服,她去取车。江流竟然还在等她。
她是这里的常客,只用她最熟的服务员。但今天她拒绝了任何服务,请她们放好水便离开。她在水中泡了一小时,在香氛与音乐中,精神与身体都放松,迷迷糊糊几乎睡着。
陈子柚遵旨走到他身边。他坐在一只宽大的单人皮质沙发的正中间,周围再无别的座椅。她坐到沙发宽大的柔软的扶手上。
周围又变得黑暗一片,只有烟上那一点点微红的火星,以及隐隐浮现的一缕烟雾。
可是她刚刚站直,便发现浴巾下摆被压住,再向前迈一步,浴巾就会被他扯落。她抓住襟口试着脱身,却被他稍稍一扯,狼狈地跌进他的怀里,蔽体的浴巾落到地上。
“你好。”子柚神色自若地说,完全没有少妇的那种激动,“乔凌,好久不见。”
江离城是故意的。似乎有那么一回,他建议她不要穿低胸露肩装。她记不住,他自有办法令她加深印象。
陈子柚没理会他,坐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陈子柚靠了上去。
她又将手摆成一把枪的形状,在离他的太阳穴几公分的地方比划了一下,然后她轻轻下床去冲洗。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珠圆玉润的红衣少妇,此时眼中波光浮动:“子柚,真的是你!”
江离城向后挪了下身子,微眯着眼睛看她,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儿,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一直很想知道,倘若此刻她对他有加害之心,比如拿把刀子抵到他脖子上,他会不会立时警觉地醒来。
图中有大颗的镶钻方形祖母绿,晶莹透亮,华丽典雅,缀在年轻美貌女子的白玉一般的裸背上。
司机下车为陈子柚打开车门,她沉默地坐进车后座。
江离城当然不可能没有别的女人。她外在内在俱算不得极品,若不是为了折磨她,江离城根本犯不着来屈就她。而他征召她的频率也不算高,之于他而言,折磨她的过程显然是心理乐趣大于生理乐趣。
“对,这模特性感不足清纯不够,换成你更合适些。”他扭头看向她失望的脸色,“陈子柚,你知道我最喜欢看你表面乖巧暗露爪子的幼稚模样,所以特意逗我开心吗?”
她自小就喜欢边洗澡边玩水。但这些年来,洗澡之于她,早就成了某种仪式。
她在黑暗里有些胸闷,不时飘过鼻端的烟草味刺|激得她喉咙有点痒。她没忍住,倾身咳了一阵子,打破了这种沉闷。
这件白色礼服本来还配有一件披肩,显得中规中矩。但是刚才同事谢欢那件与她同系列的裙子侧胸上沾上了酱汁,子柚将外套借给她后,这件礼服便成了经典的细肩带低胸露背短裙款,露出她薄薄的肩膀、纤细锁骨以及大片泛着白玉光泽的前胸。
“今晚回去?你最近体力不错。”
陈子柚的耳朵最怕痒,被他拨弄几下便忍不住微颤,她扭着身子想躲开,但捏着她耳垂的那只手抚下来,卡住了她的脖颈。
江离城终于看完他的文件,也终于如陈子柚所愿,将那支烟熄灭了。
宴席结束,陈子柚谢欢作为工作人员最后才走。
水很烫,钝钝的酸痛渐渐从周身泛起。陈子柚洗了很久。
“江先生让我把您送回家。”江流不卑不亢,“您需要我来开车吗?”
子柚许久没有听见楼下引擎声,从窗口探头张望一眼。江流还没走,倚着车门继续抽着烟,似在低头看自己的影子。
他看见她,用夹烟的手指了指身旁,示意她坐下。
江离城在黑暗中无声地笑起来。
很快进了小区,到了她家楼下。陈子柚熟练地倒车进库。江流也不作声,默默下车,点一支烟,静静地抽着,等她将车停好,便将烟熄了,跟在她身后陪她上楼,看着她进了门,开了灯,又安静离去。
“他认识我外公。”
江离城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陈子柚已经穿戴妥贴。
江离城轻笑一声:“这个建议不错,可以参考。”
陈子柚无惧地看向他,眼神澄澈。
但江流仍然开着车,不紧不慢地在她后面跟着,与她隔着几十米的距离。
他看的那摞广告创意图,名贵珠宝的特写,每一页都璀璨魅惑。他每翻过一页时,陈子柚也顺便瞄两眼。
会长在与一名欧洲客人交谈,服务生引导她前去翻译。
江流不是他的本名。据说江离城供他读书,给他母亲付药费,后来便改了名,连姓都随了江离城。
陈子柚一直磨蹭到因湿度过大而喘不过气来,才包了浴巾出了浴室,作着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