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一会儿小心翼翼问一声:“天下无双酒你打算全送给山主吗?”一会儿又故作大方地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
可匕首就在手上,人家大僧侣都问到鼻子上了,他要怎么回答?
源仲简直被他弄得啼笑皆非,突然指着他身后惊讶地轻叫:“咦?我好像看到战鬼将军了!他身边那个是辛湄吗?”
这些找不到答案的问题让她心急如焚,只有全力奔向峰顶,棠华在一座布满仙法禁锢的小楼前站着,他将回答她一切的疑问!
他知道她的身份了?韩女告诉他的?当日在洞天,她是神识状态,这些凡间仙人不可能见到她,他怎么认识她的?
源仲笑道:“山主莫非贵人多忘事?若非你亲自借出,他人又岂能取得这件宝物?不瞒你说,这双匕首好生厉害,险些要了我的命。”
源仲从袖中取出那对弑神匕首,山主下巴差点掉下来,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声音却免不了发抖:“这……这是鄙人的收藏品……?怎么、怎么会在您这里?”
谭音点头,此时客人只来了小半,宴席尚未开始,互相认识的仙人们聚在一处说话,没人注意她。她扶着栏杆仔细观赏香取山的瑰丽景色,忽听身后一个醇厚迷人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一个人么?”
她再度迈出脚步,忽然,一股不同寻常的细微的波动惊动了她,不是魔物的波动,而是……而是她极其熟悉的,只有天神的神识才会产生的气息。显然来者将自己的神力压缩到了最小,不至于被各路仙家发觉真实身份,却逃不过谭音的感官。
谭音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峰顶,她怔怔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紫色背影,感受着五千年没有感受到的泰和的神力,极缓慢极缓慢地上前一步,她声音发抖:“……泰和?”
瞧瞧这出息!源仲摇着头走了。
山主正在殿后小室中更衣,听见守门弟子报大僧侣殿下来访,他急忙穿了鞋子亲自开门,有狐族的大僧侣身份高贵,他不敢怠慢,双手合十笑道:“大僧侣殿下大驾光临,鄙人衣冠不整,让您见笑了。”
山主将匕首收进袖中,沉声道:“大僧侣殿下,请您少待片刻。”
源仲低下头,细细去闻,脸色渐渐变得极难看。
“姑娘见过我?”他面不改色,笑得温和。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化作一股狂风,朝最高处的夜寐阁狂奔而去,谁知刚落地,便见夜寐阁前站着一个紫色人影,山主惊怒交集,厉声道:“何人扰我藏宝之地?!”
谭音没说话,刚进香取山,她便感觉到了魂灯的气息,傅九云会留在这里做个山主弟子,很合情理。
「姬谭音。」他嘴唇翕动,没有发出声音,她却立即懂了他的意思。
他心中隐隐约约有种感觉,仿佛在何处有过同样的情形,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山主面色慎重,小心接过瓷盒:“大僧侣殿下太客气,鄙人惶恐,不知您所为何事?”
没等源仲将手中瓷盒送上,山主脸色已经变了。他自然知道天下无双是什么,这份礼太过贵重难得,他素来老辣,心中一下明白源仲必然有事相询,可心中难免纳闷,这位有狐族的大僧侣会有什么事需要问他一介野路仙人?
他这么多年来搜刮的宝物没有十万也有八、九万件,品质不同,珍稀程度不同,他不可能个个都记得,可但凡与当年神魔大战扯上关系的至宝,他绝对记得清清楚楚,包括魂灯,都被他用诸多仙法牢牢锁在夜寐阁中,就连身边最亲近的大弟子们也没法潜入其中取到半件。
谭音愕然,他居然真的来了!他有何面目再面对源仲?还是说,打算在诸多仙家的面前动手?她顺着傅九云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一幅紫色的长袍。像是知道有人在看自己,棠华很快回头,眼内带着一种古怪的笑意,直直盯着谭音。
傅九云指向远处一个紫色身影:“那不是?”
“山主客气,我离开方外山已久,身边别无他物,只有送上两坛天下无双美酒,聊表谢意。”
他一把丢下瓷盆,化作金光窜出小室,他要找到棠华!
棠华见谭音向自己走来,笑了笑,定定看她一眼,也跟着转身便走。
这是棠华的味道,棠华身上血液的味道!
那人没有回头,动也不动一下,山主恼怒更甚,上前一步,仙力化作巨蛇,朝那人狠狠缠绕而去,那人长袖轻挥,庞大的仙力像尘灰般被他打散开,山主大惊之下僵住了,忽觉数道红光朝自己身上打来,竟完全不能躲避。
傅九云不由一愣,他方才正是百无聊赖,一眼望见大僧侣与一位白衣少女在一处,正要过来招呼,不防那位大僧侣丢下她一人先进殿了,因从未见过大僧侣与女子单独相处过,他不由得来了点兴致,想不到这姑娘一开口却好像认识自己的样子,他十分讶异。
源仲将匕首递给他:“看看是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