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上）

;  静等他回答，好一阵没有等到，想要换个话题时，他平缓开口：

    我语塞，僵了一阵，转开目光问，“是吗，市场部被裁、冯海峰离开，也是破事？”

    车上的穆彦点了点头，脸浸在暗影中，看不出表情。

    我愣住，心头被刺了一下。

    意外接踵而来，似乎要把各种消息全都集中在今天丢下来，考验人的神经和定力。

    他说得轻描淡写，等着这里也不知有多久了。

    我掉进一团雾里，越想越觉得不对。

    “你关了机。”

    计划得再好，也总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难道第二个是……我诧异，“程总也知道？”

    纪远尧一笑，提示我，“专心开车。”

    他心情看起来好了一点，看我一眼，懒洋洋地说，“邱景国不再是总裁了，老大已经告诉你了吧。”

    我问，“为什么这样说，女性和男性，到了职场上还有本质差别吗？”

    我实在太冷，“可以上车再说吗？”

    我仰头看他，留恋这一刻，迟迟目不转睛。

    我转头向他看去。

    穆彦说起程奕，神色平和，没有以往的敌意。

    车灯闪了闪，雪亮刺目，我抬手遮挡。

    这个时间已经找不到还没打烊的餐厅，唯一的选择是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

    “别你半夜等在这里，只是看我几点回家。”隔着车窗，我望住他，不想再这么猜谜一样绕来绕去，“下午你就有事要说，干嘛现在还吞吞吐吐？”

    他沉默片刻，“没什么事，很晚了，你回去吧。”

    那这之后呢，既然他开始全面负责内地市场的拓展，那他的职位迟早要发生相应变化？那时我会有什么去向？新的公司筹建起来，会从现在团队中调哪些人去做开荒牛？

    我笑笑，“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想，这不用退缩也不用勉强。”

    “他比我更早知道。”穆彦笑了笑。

    “你在等我？”

    “他？”

    那车离开道旁林荫阴影，笔直朝我驶来，驶到近处，车窗徐徐落下。

    “手机好像是没电了……”我忙解释，“对不起，不知道你在找我。”

    纪远尧没有回答，沉默里笑了笑，有种无言感喟。

    不知哪来的心慌，我竟脸上发烫。

    他叫我把眼光再放长远，可是站在一旁，仰视高处的那些人，职场的金字塔尖那么遥远，无数人你踩我踏，一时间心里生出深深惧意。

    我吁了口气，脑筋已快纠成一团。

    他搭了车门，目光神色已经恢复到一个上司应有的样子，温和而有分寸地对我说，“晚安。”

    穆彦不以为然地笑笑。

    “昨晚接到老大电话的。”穆彦的语气平板，“你大概是这里第三个知道的。”

    从这个侧面，只能看见他一半的面孔，另一半藏在暗处。

    ——然后找不到我，一直在这里等着？

    “你有很好的资质，如果愿意，可以走得很远，远得超出你现在所能设想的距离。”纪远尧低沉地问，“安澜，你做好准备走那么远吗？”

    “关机？”

    这才想起，在接纪远尧电话的时候手机已出现低电量提醒，我没有在意，听到纪远尧提前回来，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手机有电没电。

    “这算不上什么，趋利避害而已，换你也会做。”

    在他的语气里，没有听出多少激励和期许。

    他是真刀真枪在一线拼出来的铁血悍将；程奕却还没有受过硬仗的洗礼，没有业绩的加封，只有空降兵的资历和细密心机；还有那些针锋相对，硝烟横飞——许久以来，我都是这样以为，难道连这都错了，连他们都是盟友？

    刚才他说，要我跟着他做空中飞人，全力应付新公司的筹建。

    “是。”他平静回答，静了片刻，“男人没有选择，女人不一样。”

    职场上没有什么忠臣烈士，程奕也没理由给邱景国尽忠。

    也许他眼里永远不乏勇猛的女战士，叶静、苏雯、任亚丽……即使一个被淘汰，总有下一个接班顶上来。现在他问我，是否做好准备，愿意披甲上阵，做又他个金刚女战将；是否想到为职业理想全付出的代价，会是我难以承担的……似乎连纪远尧也认为，事业成就属于男性，女性付出再多努力，最终也要退出战场，回到父系社会圈定给我们的领地。

    纪远尧则不一样，这边是水涨船高，一荣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