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下）

    提及这个，徐青却缄口，一个字也不再多说。

    徐青的话，听来语重心长，却让我品出一丝曲意示好的味道。

    回到公司，我去三十六层找到徐青。

    “你来之前，他打电话通知我，让我代替他致辞。”

    此刻穆彦的神色，也传递着疏离。

    徐青看样子正在焦头烂额和媒体沟通，见到我，搁下电话，长叹一口气说，“幸好今天你在场，还有个打圆场的。”

    “物似主人形，应该的。”我揶揄。

    这话，配合他招牌式冷峻表情，让我笑呛。

    穆彦沉默，有种压抑的气息透出眉宇。

    “女大十八变，穆小悦现在长得如花似玉的。”提起这狗，他一派洋洋得意。

    “谁要和他们一起吃。”穆彦拎起外套，对我扬扬下巴，“我也讨厌咖喱，这楼下就有间餐厅还不错，淮扬菜，能吃吧？”

    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宽大的办公室里灯光雪亮，一天的工作又结束了，轻松之余只觉空荡荡的失落。

    好在徐青他们过来了，解围得真是时候。

    以程奕的聪明，或许早已看出这一点。

    我回过神，转头看他，“什么？”

    “要看。”他回答得理所当然，“明天忙是明天的事，今天休息放松是今天的事。”

    检查完最后一遍，万事俱备，我向徐青询问了会场细节安排，大体了然于心。

    我笑了笑，“是吗？”

    这哪里是征询邀请的语气，根本是在安排工作。

    “你优雅，你比穆小狗还优雅。”每当对着他，我就是说不出好话。

    他侧身而立，低头对我微笑。

    “回执？”我正心不在焉，也没细想，下意识问，“没收到，这个需要给我吗？”

    我走到他身旁，他也没察觉。

    吃饭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要理所当然和他去看电影……看着他施施然往门外走，我很想说NO，很想不跟上去，可是……MJ的纪录片啊！一直想去看都没有时间，过两天再不看也不知影院会不会撤下。

    康杰嚷道，“什么事也等吃了饭再说嘛……”

    生活压力和成长的氛围让她更早接触到社会的冷硬面目，比我们两个温室儿童更多一分世故精明。她一直都有明确的企图心，知道自己一步步要争取什么。

    一下午忙得马不停蹄，终于熬到下班，纪远尧以私人名义和邱先生、Amanda吃饭，不需要外人作陪。帮他们订好座，派好车，也就没我什么事。

    如果不是站在现在的位置，他还会对我说这些话吗；没有江磊这事，会不会真的把我当做自己人。我只能笑笑，不去深想，想太透了就什么意思也没有了。

    “取消了？”我太诧异，昨天才将再三斟酌的讲稿敲定，看得出纪远尧很重视，可怎么今天说取消就取消，连我也没得到知会……“什么时候决定的？”我问穆彦。

    穆彦没风度地瞪我，夸他长得好，反而不领情。

    我停了一拍才意识到他话里用意。

    穆彦看了看表，站起身说，“走吧，去吃饭。”

    我半开玩笑半埋怨地说，“倒也没多大的事，怪你们自己疏忽了吧？”

    “纪总取消了明天的开场致辞。”穆彦淡淡说。

    我有点尴尬，瞄了穆彦一眼，他也在看着我，目光直接，无所遮掩。

    回公司的路上，我一直想着穆彦，想着那晚在茶水间的对话，心里七上八下，不安的情绪不断发酵。以致程奕在旁说话，我也没有留意，直到他出声叫我，“安澜？”

    我还在天人交战，穆彦站在门口，回头不咸不淡地说，“行了吧，不用左思右想，同事一起看场电影，又不是纯情小男生的约会，谁还用这么庸俗的法子泡妞。”

    他感叹，“缺人啊，我一个人应付这么多事儿，陈谦走了，谁也没接得上手。原来说把你调回来，你又让纪总要去了，这烂摊子还不是只有我来扛。”

    如果说上一次程奕还是半试探地提出，让我介入企划工作，这次的意思就更明显了。

    纪远尧离开办公室时，对还在埋头忙碌的我说，“今天早点回去吧。”

    这才初冬十一月，室内已开了暖气。徐青走来走去地忙着检查，康杰在与孟绮说话……穆彦却冷着脸坐在角落椅子上，只穿一件白衬衣，领带松开，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摆弄。

    “不是监工，是大内密探，来看你有没有偷偷装炸弹。”我顺着他的话胡说。

    我茫然盯着车窗外灰蒙蒙朝后急掠的景致，头开始疼，不知是感冒的后遗症还是被这扑朔迷离的人际关系搅昏。只是一间公司，区区的两层楼，数十人，也能隐藏千头万绪的利害和制衡。最初满心只有一个简单愿望，只想把工作做好——可原来，这个愿望一点也不简单。

    孟绮也曾希望调入企划部？乍听这一说，我大出意外。

    “因为上午那事？”我迟疑了下，还是问。

    江磊个性刚直，看不惯的事总要说出来，为此得罪太多人，上层看在他资历深、名头硬的份上，多少容忍着，对他不理会不提拔不重视，随他折腾。

    虽有感情上的亲疏，但若真要把我划归在哪一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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