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下）

    在这焦头烂额的忙碌中，我心也静不下来，一直担心着方云晓。

    可是纪远尧一旦回来，怎么可能“不太劳累”，怎么顾得上自己，想着这一点我就难过。

    方方气得半死，越想越不对劲，打开电脑查他QQ与邮箱，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沈红伟将原本两人共用的密码改了，让她进不去了。

    星期一的早晨，首战打响，酝酿多时的重拳挥出第一记，所有人都处于一种亢奋之中。

    这不仅是我们给正信的“惊喜”，也令业界哗然。

    我所认识的方云晓，一直是乐天宽厚，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

    沈红伟跳槽过去，也是杜菡牵的线，并通过她那所谓“干爹”给沈红伟介绍了大客户。

    一直以来，她父母都反对她和沈红伟的恋情，尤其是方妈妈，不喜欢沈红伟出身农村，方方则反感她妈妈瞧不起农家子弟，嫌贫爱富，母女俩曾为此怄气一年多没有往来。到底还是做父母的心软，僵了这么久，方妈妈终于熬不过，点了头。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觉得脸颊有点烫，拿手背一贴，果然……昨晚和方方聊天几乎通宵，昏沉沉的忙一上午，只当是没睡好，现在才觉得有点感冒似的，头很重。

    一个上午几乎没有喘息空隙，想给她打个电话，也找不到方便说话的机会，发了短信，她也没有回……这时候她应该睡醒了，不知是不是还在我家里。

    “你再啰啰嗦嗦不下来，我不等了！”

    他说得隐晦，但我明白话里有话的意思，也看懂他脸上忧色。

    受到这个刺|激，我们基本可以预见正信的反应——做贼心虚之余，自身实力也不济，他们不会与我们做技术层面的争锋。何况占了先发制人的上风，谁剽窃谁的问题，他们也不会再缠斗，此时打击我们的最佳方式，又回到他们屡试不爽的法宝——低价。

    从程奕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会议桌旁所有人都显出错愕，微妙的紧张氛围迅速蔓延。

    总裁邱景国，将在几天后前来视察，并亲自督阵。

    当他匆匆出门之后，方方却发现他将手机忘在家里，正想追下去给他，一条短信进来——

    此时此刻，我愣愣盯着她，心头冰凉，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张开手臂，紧紧拥抱她。

    我正要转身离开，闻言驻足，迟疑了极短的一刹，说出实话，“不，大部分是程总改的，我只提供了局部修改意见和文字上的润色。”

    方方不想听到他声音，我便拔了电话线，关了手机。

    穆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我脸上，有种探究意味令我不安。

    打开沈红伟QQ，找出的聊天记录，让方云晓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协助展示会筹备本就是我牵头的工作，苏雯索性袖手，让我扛，现在突然来了接待邱景国这一档事，立刻被苏雯定为行政部最重要的工作，不仅顺理成章指定赵丹丹负责，把我摒除在这事之外，也抽走了原本可以协助我的人手。

    邱景国前来视察，只怕更多意图不在督阵，而在“杯酒释兵权”——假如纪远尧因健康问题，不适合再承担如此强度的工作，那将是邱景国向他发难的最好理由。

    抬眼间，四目先对，都是一愣。

    整个上午，我在不停的开会，陪同程奕开中层例会，再和行政部开会，然后和苏雯、赵丹丹开会，商量展示会与邱先生的接待工作，再再参加企划部关于展示会执行筹备的会——马不停蹄地奔波于三十五层与三十六层，间或被程奕叫去处理文件，我彻底分身乏术，无法守在自己办公桌前，而今天要找程奕的人、事、电话必然多到爆炸。

    我怔了下，难道心情之恶劣全都写在脸上了，当即挤出笑容，“没有啊，找我什么事？”

    他说，“刚去了医院见纪总，跟他说邱先生过来的事情，他决定今天下午就出院，明天回公司，你和老范过去帮忙，你办一下出院手续。”

    我像被定身法定住，怔怔看着他，听见他低声问，“这么烫……怎么生病了也不说？”

    即使有私交好的同事想帮我，迫于苏雯是顶头上司，也爱莫能助。

    她关了手机，到半夜，沈红伟把电话打给我，问方方是不是来了我这里。

    她在家里做好晚饭等沈红伟回来，然而沈红伟一回来就说马上还要出去，约了重要的客户。方方看着他精心换了套衣服，仔仔细细剃须，甚至还喷了香水，便开玩笑地问他是否还有美女做陪。沈红伟说只是一个人。

    “好。”

    “怎么跑到这来了，我正要找你。”他诧异打量我，“你怎么了？”

    在三十六层和企划部门开完会出来，我又一次拨打她的手机，一边走到外面电梯间。

    我跟着穆彦走进他办公室，看他找出文件，厚厚的好几份，这都是纪远尧要拿去，一个晚上看完的，然后明天，他就要回到公司，又投入搏杀……医院里短暂的休憩时光终于结束。

    方方一直过着顺风顺水的生活，没有遇到过什么真正的坏事，对沈红伟又是几年的感情付出，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不知要以什么心情面对。实在很担心她一个人在家里，怕她越想越伤心，把自己圈进去，出不来。

    他开完晨会就出去了，连企划部的会议也没参加，匆匆忙忙不知是去哪里。

    “哦。”穆彦显出意料之中的了然，却没有说什么，笑了笑，“那么哪部分是你的意见？”

    正信一定会抢在我们产品展示会之前，迅速、大量地将廉价产品倾投入市，以此把我们堵死在离胜利一步之外的门口。

    平白一股怅惘蔓生在心底。

    今天每个习惯走出家门就买一张报纸的人，无论买哪份报纸，大概都能看到我们的新品上市广告。全城的主流报媒，都被我们拿下了醒目版面——正信不会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看似被他们挤兑到无可奈何，因内外交困而迟迟不能启动新品正面应战的对手，在一夜之间，突然以铺天盖地的声势出现在公众眼前，并宣布已低调完成试投放，面向公众的测试报告将在展示会上公开，随后正式发布新品。

    电话里，她说她在我家楼下，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怎么可能热，又没开暖气。”他像在自言自语，说着起身走到我面前。

    她一动不动，像只憔悴受伤的小动物，趴在我肩头，像是没有了哭的力气。

    今天她请了假，待在我家里。

    方方一愣，看发信人，是杜菡。

    虽然生病这种事，按个体差异也说得过去，但公司正值重要关头，以纪远尧那样高度敬业的工作狂，会丢下大事小事休假这么长时间，难免说不过去。

    “现在就出院？”我忍不住叫起来，“可他还没有好！”

    “谢谢。”我朝他微笑，却见他皱起眉头，盯着我的脸，不知在看什么。

    方方问他怎么回事，不是说一个人吗，沈红伟恼怒，责怪方方不该偷看他的短信，说她疑神疑鬼。方方定要他解释，他理直气壮，说是同事顺路过来捎上一程。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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