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讲。
后劲绵长的桂花酒,半杯喝下去,就够三分醉了。
我和纪远尧坐在一旁笑着看,只有我们是喝酒最少的人。
我装出最大限度的若无其事,笑着说,“不知道,可能是飞了吧。”
“别笑,我也会有三十岁的一天。”我才不喜欢被人当成小孩子。
他却毫不掩饰地笑起来。
“可惜明天要回去了。”我喃喃说。
“肯定麻雀是女的,孔雀是男的呗。”小然接过话,非常豪气地将手一挥,大声说,“这其实是一个有志女青年怒甩有眼无珠孔雀男的故事!”
穆彦淡淡回答,“成交。”
“从前有一只孔雀和一只麻雀,孔雀美艳无敌,麻雀呢……”我想了想,“只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吧。”
会难过吗,我不知道。
“为什么?”
大家的笑声救了场,解了围,从画地自困的笼子里把我救了出去。
在我看来,整整二十四,已经是远离青春,一步步在变老了。
可是在那之前还会发生些什么,谁知道呢,我心里这样想着,怅惘无比。
我皱眉看他,醉里目光看不分明。
“我已经喝醉了。”我咬唇笑,也许是喝了酒,有些克制不住地想笑。
月光照在身上,清清亮亮,宛如从头顶一直照进心底,所达之处无不透明。
我不理她,继续讲,“麻雀偷偷喜欢着孔雀,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变得像孔雀一样好看,于是离开自己生活的小树林,来到孔雀居住的大森林,小心地躲在树丛里,每天都能看见孔雀就是一件幸福的事。孔雀却很讨厌这只麻雀,烦这只又笨又难看的鸟总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麻雀很难过,有一天它偶然抬起头,看见了天空中有很多鸟飞过,有鹰、有白鹭、有鹦鹉……原来漂亮的鸟不只有孔雀这一只,每一种鸟都有它的骄傲。孔雀有尾翎,雄鹰能翱翔,就算是只乌鸦也有嘹亮的叫声,麻雀自己呢……只要它愿意张开翅膀,也可以自由自在飞翔。”
明天离开山庄,踏上归途,我们就走出了桃花源,一个个又被打回原形。
孟绮打断我,“你不会要给我们讲睡前童话吧?”
“是啊。”他的语声里也带着惋惜流连,“等新项目第一阶段的推广完成,也该是秋天了,到时我们再来喝新酿的桂花酒。”
不知他怎么会偏偏对两只鸟的性别较真起来,我疑惑地望着他问,“为什么?”
他的声音听上去又没有了太多感情。
好耳熟的话,似乎在书上读过,意思却早就忘到九霄云外。
“小然……你在天涯八卦混太多了。”我不得不忍着抹冷汗的冲动,尴尬地笑,希望她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总不至于我这点鬼迷心窍的小秘密已经连她都知道了吧。
跟在他身边,一边往回走,我一边仰头看他的脸。
听到这三个字,似乎什么事被他一说就是事实,于是我满心欢喜,趴上木桥栏杆,低头看桥下静水深流,由衷地笑,“我的运气真好。”
纪远尧沉默了片刻,温和而缓慢地说,“如果一个人,完全不受感情干扰地工作,那有两种可能,一是他非常自私,一是自欺欺人。”
我们穿过静夜虫鸣的小径,在萤火虫飞舞的花丛间走过,他走在我前面,影子淡淡笼罩下来,仿佛他就是全部的路。
“我有那么厉害吗?”
“啊?”我一惊,在月光下望过去,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可是这只麻雀听上去不像女孩子,至少不像一般女孩子。”纪远尧却微笑开口。
“我二十四岁了。”
这不是应该问自己老板的问题,但在这个时候,我感觉不到身边站着的这个男人是谁,只知道他沉静又温暖,深远又广阔,像这月下荷塘静水深流,可以聆听我的一言一语。
被穆彦的话激起那一刹的心跳如鼓,也在这笑声里平息下去,脸上耳后的热还没有立即消退,但我知道,我应该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夏夜草地上即兴胡编的童话故事。
我怔了好一阵,慢慢抬起头。
湖面凉风吹过,望着他唇边薄薄的一点笑容,我昏沉沉的酒意顿时醒了。
没有人会当真。
而且还被他们都听了去。
我一本正经打断他们的起哄,“本人专业替人讲故事,收费服务,不赊账,可以折合成请大家吃饭,也可以肉偿。”
“你是对的。”
可是我有点讲不下去了,脑袋昏昏沉沉,分明没喝很多酒,却不知道怎么话就多起来,脸也热起来,突然后悔讲了这个故事,后悔把一个自己都没想过开始,更不知道结局的故事就这么冒冒失失讲了出来。
身边的人站了起来,我抬头叫他,“纪总?”
人醉了,是不是有些话就可以当作没有说过。
“以后我也想找一个这样的地方。”他悠然说。
他点点头,笃定地说,“你会的。”
他转过身,笑容温暖地看着我,“你还这么小。”
有种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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