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转弯处,领头的手电筒光被遮挡,我们只带了两只手电,被程奕和穆彦一前一后拿着,我只能借着后面照上来的微光,低头仔细看路。这时身后有人拉住我的手,毫不犹豫地带我迈过乱石,温暖宽大的手掌在黑暗中紧紧牵着我走过,替我不停挡开那些生满尖刺的树枝。我在起初的局促之后,也没有扭捏,自然地牵住这只手,满满的安全感使这黑夜毫不足惧,即使看不见的路,也敢随他大步走过去。
“安安,走呀,怎么站住了?”孟绮走过身边,关切地拍拍我,“走累了吗?”
我在后面一脚一脚踩他的影子,“男人太自恋娶不到老婆。”
穆彦就这么斜睨着我,用一种好像我欠了他钱的眼神,偏偏又勾魂得要命。
我笑笑侧脸避开,加快步子往前面追去。
美女受关注,未必受欢迎;受欢迎的人,未必最受关注,因为他更多地在关注别人——这个道理是我从销售部转入行政部的时候明白的,也是或多或少从孟绮身上发现的——销售部门就像那个受关注最多的美女,行政内勤部门得不到那么多的关注,却是永远最受需要,最被欢迎的平凡人。
我想成为被需要和被欢迎的那个人,过多的被关注,会不安全。
挥洒在夜里的香氛,仿佛真有Anna Sui广告里说的许愿精灵,携着花果麝香萦绕飞舞。
我上下打量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你脸皮这么厚?”
我听懂了他的嘉许,也听懂了话里话外的警训,只是没有想得那样深。
我笑不可抑。
纪远尧讲的是《世说新语》里“玉镜台”的故事。
转过这片竹林,眼前豁然开阔,一片平坦的草地延伸向水光粼粼的湖面。
他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面不改色回答,“因为你缺乏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以前我午间休息时在办公室看一本宫廷言情小说,被他嗤笑过。
孟绮也被晃到,娇嗔埋怨,“哎呀,你讨厌……”
纪远尧施施然拎着我的螃蟹,用最温雅的语调说,“我有人质,你要是叛变我就杀死它。”
四周虫鸣唧唧,凉风从湖面吹来,头顶繁星如碎钻散布苍穹。
一行人顺着小石阶走下去,草丛里不时有窸窣声响,四下萤火虫被我们惊飞。
康杰开始绘声绘色编造“一只螃蟹引发的血案”,跟徐青两个有板有眼地配合起来,简直可以说一台相声。这两个家伙“人来疯”发作,一发不可收拾,竟趁这山郊野外,大讲特讲鬼故事。我本来就爱看鬼片,听得津津有味,可怜小然和孟绮吓到两个靠在一起。
纪远尧对小螃蟹很感兴趣,摊开手掌接过去逗玩。
溪谷里潺缓的流水声从平台下流过,夜里听来格外清泠,纪远尧突发奇想,要夜探溪谷,顺着溪水流来的方向去找源头。程奕立马亢奋地跑回去找手电筒,穆彦虽然懒洋洋也不想拂他的意,我们趁着几分酒意纷纷响应。
我哈哈大笑,抓到他的把柄,打算等会儿向纪远尧狠狠告一状。
只是纪远尧的话,把这个道理引申得更深广,精英们的自以为是和自知之明,服务精神和对企业的忠诚度,句句话外都有着太多耐人寻味的含义,不是我这个层面参得透的,显然他也不是要说给我听。
心里有个什么念头像小土拨鼠似的拱了拱。
再远处,顺着湖畔垂柳走到那座拱桥,过了桥,有灯火宛然,正是我们居住的度假山庄后园。这小小湖泊与我们居处的荷花池是连通的,水从这里汩汩流入山谷,成了一脉小溪。绕了半天,我们其实就在山庄外围溜了一个大圈。
徐青讲了个拿政治人物开涮的荤段子。
楼下半天没有声响,我想穆彦应该早就换好衣服离开了。
穆彦的手电筒光柱照过来,从我脸上晃过去,雪刃一般。
“你想借鉴?”我挑挑眉。
好不容易来了这里度假,竟然还在挖空心思想些勾心斗角的破事儿,真是要命。
话音刚落正好就有一阵风吹来,小然惊叫着奔到前面去了,在最前面探路的程奕哈哈大笑,顺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怕她摔倒。溪边的小路满是青苔,我们都走得小心翼翼。
我退了半步,“你别这样啊,再这样放电,我会仰慕你的。”
穆彦定定看我,嘴角一勾,“我同意你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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