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上）

    哪怕心已经坠下35层高楼，砸在地上，又弹跳起来，自己抖抖灰。

    “没事，感冒了……”他对电话那一头说，脸上依然带着笑，一边极力忍着咳嗽。

    “老范说得对，再小的病拖久了都有可能变严重，您就抽时间去医院看一下吧。”我忍不住也开口劝他。以前听老范说过，他患过一次肺炎，还没全好就忙着出院，又连续出差很多天，累得再次肺炎发作。那之后就常常发烧咳嗽，一直好不彻底。

    那一刻，我感到会议室像一座原始丛林，巨兽们踞坐两列，杀机腾腾，正要伺机相搏，这时一只兔子突然“嘭”一声被丢到中间——全身肉都不够一只巨兽塞牙缝的兔子，抬起头，只好对巨兽们露出一个和平的微笑。

    纪远尧以此表示他对程奕工作的支持，在众目睽睽下，礼节性地维护了程奕被损伤的颜面，给程奕面子，就是给他背后的人留面子。

    我听他谈到了新项目推进的情况，并没有提到阻力，只是提了下资金链的问题，并说今早总部财务总监刚和我们财务经理做了沟通。

    而穆彦，用一副心安理得的目光，审视着我的反应。

    纪远尧像见识了稀罕事儿似的笑起来，“老范，你看，安澜在教训我呢。”

    就像上午的会议上，一点征兆没有的，就把我推了出去，推到虎视眈眈的程奕嘴边。

    电话里纪远尧问总裁过来视察的时间是否又要推迟，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纪远尧朗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呛住，开始连连咳嗽。

    如果叶静还在职，我想，她会尽心尽职，把这个监工做得媲美大明锦衣卫。

    我和老范都不敢吭声。

    纪远尧又咳了好一阵才缓下来，脸色相当不好，眉头紧紧拧住。

    今年的资金计划本已通过总部审核，即使新项目推迟，总体来说调整也不大，该花的钱迟早要花出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财务经理在汇报后续资金调配时，很有些忧心忡忡。纪远尧也没深入讨论财务问题，会上主要的讨论点，除了营销还是研发。

    听上去他们谈得十分亲切愉快。

    “你冷吗？”纪远尧温和地问我，将放下一半的车窗又升起来，“闷了半天，透透新鲜空气好不好？”他的神色话语，无不体谅周到，人前人后风度俱佳，简直不像现代人，像从十九世纪英国小说里走出来的旧式绅士。

    只有程奕转头看向我，单眼皮的狭长眼睛稍稍睁大了点。

    挂上电话，纪远尧转过头去，咳得相当厉害。

    我沉默了下，点头表示领会。

    假如我是一双眼睛，将要紧紧盯在程奕身上，那么这双眼睛能够看到些什么，看到的是真是假、有没有价值，在这过程中能不能做出正确有利的判断——这一切，也许将决定我能否在纪远尧身边待下去，能否在这大鱼吃小鱼的浑水池塘里生存下去。

    在座的各路大佬们以含义各异的目光稍稍聚焦了我一下，稍稍，并没有特别的在意。

    作为总经理，他不偏不倚，处置公正，让人无话可说。

    穆彦的“推心置腹”似乎是一种前奏，这算不算是将我作为试验性棋子的第一步？

    如果哪一天纪远尧要杀人，我想，也会彬彬有礼地替死者揩干净血迹。

    老范从后视镜里看着他，担忧地说，“纪总，车上好像有药，我给您找找。”

    但第一次见到来此视察的邱景国本人时，我发觉以前的印象错了。

    他转头看我，目光细微，“也有不一样的。”

    车子飞驰在路上，老范开得又稳又快。

    刚结束午间的饭局，我们正在回公司的路上，稍后还约见了一位银行副行长，时间排得很密集。途中纪远尧接到财务经理一通电话，脸色就不大好看，兀自深思，也不说话。

    我以总秘的名义，参与进去协助，代表的是纪远尧的关注。

    毕竟能够摊开在这种...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