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下）

    程奕两手交握成拳，克制地握着，狭长的一双眼目不转睛盯着康杰。

    纪远尧低头在写着什么，好像根本没注意听他们说话。

    新项目的推迟，在我看来是一件困惑不安的事，但此刻从会议桌上大多数人的反应看来，他们对此是深深地松了口气。程奕的态度，看上去也和大家一致。他尤其强调了部门调整之后，营销团队面临的诸多难题，最迫切的问题，是要解决人力的紧张。

    按程奕所拟的进度计划，我们与BR的合作将在下个月终止，新的合作方已初步圈定，只等完成与合同审计部门、财务部门的联合评估，就能最后选定接替BR的新合作方。

    市场部门被砍去一半人手，面临巨大压力，不但有新项目的前期工作亟待完成，还有之前几个项目的后期工作堆积案头。以前企划和市场是全公司最令人羡慕的部门，工作强度大的时候虽然也通宵加班，持续出差，但完成一个阶段任务，却可以悠哉好一阵。

    “这种小事就不用在会上讨论了，该抽调谁就调，不用这么跟他们客气。”纪远尧轻描淡写地笑笑，像一家之主在招待来访的客人，“你们个个部门都叫唤人手紧张，看来还是我最闲，这事就让安澜打打杂吧，我这里没什么要紧事，你听程总的安排好了。”

    纪远尧习惯性清了清嗓子，让程奕先说说营销系统的工作调整思路。

    纪远尧习惯性地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下，拿起咖啡杯子喝了一小口，并不说话。

    我得拼命忍住打呵欠的冲动，提起精神聆听各路大佬说话，记下他们的发言。

    纪远尧隐含笑意的目光透过细银边眼镜，落在我身上，意味深长。

    他不说话的时候，不露出洁白牙齿和隐约笑涡的时候，会有种冷静严谨的气质。

    坐在程奕对面的穆彦，非常专注地倾听着康杰的陈述，一脸严肃。

    一夜没睡好的恶果在九点半的会议桌上体现出来了。

    我从这角落里无声无息打量他。

    最后一句，他是转头对我说的。

    耳边听见低低的咳嗽声，拉回我的注意力。

    不知是因为中文表达的习惯问题，还是思维使然，他平时谈吐随和，一旦在工作场合发言，遣词用句总像是从词典里硬搬下来，逻辑文法都无可挑剔，反而有种不真实的违和感。

    徐青立刻说了企划部门面临的一大堆压力，听上去比市场部更苦不堪言。

    程奕那张本来就黑的脸，听着康杰的话，越来越黑。

    康杰绕程奕的圈子绕得太明显了，会议桌上有人已经忍不住低头喝茶，以掩饰想笑的神情。

    一屋子人就这么眼巴巴等着他，全都被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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