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难道那不是撒谎?
“你的性格并不适合这个职位。”他继续打击我,“只是你有一个特点,恰恰是纪总看重的。”
我披上睡衣起床,拉开卧室通往露台的滑门,扑面而来的清冷空气挟着城市独有的味道,各种气息暧昧掺杂在一起,熟悉又陌生。这时候的天空还留有一抹最后的夜色,在即将到来的光明之前,显出薄弱的阴郁。
连屋里的威震天都已睡醒了,跟着踱来露台,安静地趴在我身旁。
我低声说,“也许他们去别处会发展得更好。”
我摇头,“如果我是你,会很伤心。”
顶着呼啸冰风,我一步步走近他身边。
摇晃倾斜的船身底下不住传来浮冰挤压的声音,惊慌的乘客们纷纷从船舷往下跳,跳上漂浮在海面的巨大浮冰,并朝这边挥手,呼喊着让船上剩余的人快离开……难道船真的要沉没了吗,我茫然四顾,身边已空落落看不见一个人影,似乎我已是最后的乘客。
只是梦里一切太过真切,情境是虚无的,心情却假不了。
不管他今晚出于什么原因,对我说了这些话,至少在这件事上,彼此心情是一样的。
他明明可以八面玲珑,一旦对我说话,却总这么刻薄。
“你是说,会威胁到整个公司,包括所有人?”我试探地问。
穆彦说,有人想“推瞎子跳崖”;
是纪远尧。
于是一瞬间所有委屈都有了明白的来由,我终于知道了一个“为什么”。
而现在我只能自嘲地笑笑。
我不想再猜谜,索性挑明了问他,“这么说,这次的事不是针对你,是针对纪总?”
“你认人。”穆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跟着谁,就认谁,换句话说,你还很不职业,不懂六亲不认那一套,就算懂了也做不出来,至少现在做不出来。”
我努力克制着说不清的情绪,静静等他说下文。
我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但这真正的麻烦,隔着一层纱,终于呼之欲出。
我抚着它背脊上柔软厚密的毛,又想起昨夜的梦。
他说,安澜,我曾经对你非常失望。
即使发挥最大限度的自恋精神,我也觉得,幻想余地很少。
我终于听明白他真正要说的意思,只得苦笑。
“你在安慰我?”穆彦瞥我一眼,笑了笑,硬邦邦说了三个字,“用不着。”
穆彦也沉默。
穆彦有吗?他有的,只是最初我献予他脚下的那一点纯挚。
看着他自视明月孤皎洁一样的神情,我心中也月光照耀一样的明白,在他眼里,我最大的特别之处,只是从前真心将他视为一轮明月——倘若明月有心照沟渠,沟渠就该有感激不尽的自觉。
对于落在自己头上的判断,我无话可说——然而穆彦,他是这样的吗?
我皱眉看他。
不,还有一个人。
这笑容即使隔了一夜,再想起来,也令我惕然有种后背发冷的感觉。
但是这还重要吗?
如果一定需要道歉,那也无不可,我平静地看着他说,“穆总,我很抱歉。”
纵然对他的冷言冷语已经习惯到麻木,纵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听见这句话,我还是被深深刺了一下。从来没当自己是天鹅,何必一再提醒我其实是个丑鸭子。
“他们?”我惊诧莫名,“为什么?”
曾经令我耿耿于怀的那些话,那些误解,在听他亲口说出之后,我终于释然——只是这释然,不是他想要的释然,只是我给自己的枷,打开了锁。
“有句俗话叫做,推瞎子跳崖。”穆彦露出一个带着凉意的笑容。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周遭宁静安稳,哪里有什么海面、浓雾、浮冰和船。
一团团浓雾翻涌在海面。
威震天打了个呵欠。
那天纪远尧说,“这样下去真要出问题。”
我的确很不够职业,只是听他单刀直入地说出来,毫不留颜面,仍觉得难堪。
在清晨的微光里看去,只是窄小又普通的一座桥。
他回头,清晰面容从雾中渐渐现出。
只有彼此有过期望与承诺的人,才有理由说失望。
“新项目被推迟,也是他造成的?”
自从裁员那天早晨开始,他就变得奇怪,到此刻站在天桥上的穆彦,更像一个陌生人。
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暗示得很明确了——纪远尧身边有施放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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