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看上去一样。
终于连喜欢过的人和要好过的朋友都不能信赖,这样的觉悟难道就是成长的代价。
谁又知道这份向往会在后来一天天发酵成倾慕,酝酿成暗恋,像一坛酒在地下埋了那么深,那么久,终于有一天,还是藏不住味道,丝丝渺渺地钻了出来。
那时还谈不上情愫吧,我是真的向往他,想要成为他。
而我没有。
第二天、第三天、第很多天过去……他像彻底失去了那个晚上的记忆,再照面也没有任何异样,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事实上也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他平静如死水一湾。
那时我天真烂漫,一心觉得设计应该有自己的灵魂,没有坚持的设计师和机器无异,软掉了骨头的设计师就不该是设计师。
眼泪滚落,一颗颗到一行行,哽咽到抽泣,从来没有在一个外人面前哭成这样狼狈,原来真有情绪失控这回事,喝了酒,自己好像变成另外一人。
某天一早翻开报纸,看到穆彦所在的那家公司登出巨幅跨版招聘广告,我的职业轨迹,甚至人生路线,就在那鬼使神差的一刻转向了。
我把他顶撞回去,生平第一次威风凛凛地对上司发飙。
小时候看电影里一男一女即将亲热的镜头,会突然被切掉,黑暗座位中的观众发出一片不满足的嘘声——原来这种戛然而止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也会被嘘。
早在面试之前,他就已带着点点光芒撞进我眼里,自己却全不自知。
我想起孟绮哭泣的样子,想起她曾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想起她的自私、利用和欺骗。仅仅只是一份工作,一个职位,为什么就不能正大光明来竞争,却利用我对她的友谊,从背后给了我一刀。
他如梦初醒似的,覆着我的手拿开了,脸上朦胧神情突然变回清晰,柔和线条又坚硬起来,眼睛里那一湖水,像在寒风里眼睁睁看着凝结。
应聘时穆彦看见我的实习履历,诧异问,我从没见过你吗?
被一种名叫自尊的东西,嘘得无地自容。
窗外不时掠过的汽车灯光,明亮晃眼,令我想起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样子。
他沉默而温柔地在我手臂轻轻拍了拍。
孟绮是赢家,哭或是笑,她都有权利。
电梯里只有我和他。
做一个好设计师是我最初的职业梦想,也是幻灭得最快的梦想,半年的实习之后,我明白什么灵魂,什么设计,一遇到金主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也被牵扯进去,被穆彦叫进他办公室,没头没脑一顿训斥。
他像在哄一个婴儿,手掌覆上我手背,扣住手指,轻轻摩挲我的指尖。
“安澜,没关系的。”
我们那个自恋、刻薄、对下属颐指气使的秃顶设计总监,在他面前总是一脸灿笑,点头如啄米,总是一味迎合穆彦,或者说是,迎合穆彦所代表的客户——金主——钱。
像一只敏感的狐狸在猎物入口前突然迟疑。
“不哭了,安澜。”
他的视线当然不会在广告公司一个小实习生身上停留。
他说我个性尖锐、情绪化、把个人感受摆在工作之上、没有整体观念……一顶顶的大帽子甩下来,砸得我急怒攻心、眼花缭乱、满腹委屈梗在喉咙里,梗得人想吐血,当他终于停下训斥,端杯子喝水歇气的时候,我平板着一张死人脸说,我要辞职。
穆彦脸色铁青,问我为什么从不检讨自身问题,不反思自己的性格缺陷。
我和他的目光在黑暗里相交。
他不知道,他是如何影响了我,左右了我。
我不知道车是什么时候停下的,不知穆彦几时将车静静停靠在一条安静的路边。
这样一个酒醺人醉的深夜,我在昏暗车中这样望着他,这样望着他……心底有个声音发了疯似的,想冲口而出,将这一切都告诉他,让他知道,全都让他知道。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他一句“纸上谈兵”,我就赌气愿意接受助理的工作,那是骗自己的。
我反问他,我有什么性格问题。
前一刻还相距毫厘,这一瞬已远在千里。
可他怎么没见过我呢,每每当他在总监的引领下目不斜视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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