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

    我无聊地关了网页，决定去爬楼梯消食减肥。

    这个人难道无处不在吗。

    想到行政部职责所在，应该检查一下，我也没多想，随手就推开了门。

    却不经意瞥见，两层楼道之间，通向天台的那扇门没有锁。

    我把墨镜扣在脸上，望了望天，“放心，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第二次跟头。”

    那时候的穆彦，比现在还要锐气凌人。

    这门是什么时候被人打开的，连锁也不知去向。

    一年多前，就在一墙之隔的办公室里，我接受穆彦的面试。

    方云晓一来就迫不及待和我分享甜蜜新鲜的同居生活，blabla讲个不停。

    这群女人真八卦。

    她被我吼了回去。

    “你亲自去？”我脱口而出，问得很蠢，舌头又比大脑反应快半拍。

    回到电脑前，我一边灌咖啡提神，一边上网看娱乐八卦，看来看去，心不在焉，天涯上一帮粉丝为了某女星是不是小三的问题还在吵架。

    还差一层，平时都只到35层，今天索性爬到顶吧。

    “工作归工作，谁像你一天到晚爱情至上。”我义正辞严驳斥她。

    他完全没觉察有人推开了门，一个人靠在天台栏杆后，动也不动地站着。

    “哦，我……上午例会后来过你办公室，你出去了。”我尴尬地遮掩过去。

    方云晓安慰我说，你这是稳打稳扎，一步步走自己的路。

    他敏感反问，“怎么？”

    我也笑笑，随口搭讪几句，倒好咖啡离开。

    那时穆彦对我的成绩和实习资历，给了四个字的评价：纸上谈兵。

    这曾是我的第一张办公桌。

    “还帮他说话，吃亏不长记性是吧，我就知道你色心不死、猪油蒙心……”

    在这里的工作持续了半年，我被穆彦不置可否地调去销售部。

    明晃晃的阳光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眯起眼睛，在光晕里看见了穆彦。

    我下到30层，一口气爬了上来，累得够呛。

    离上班还有点时间，我端着杯子去茶水间，碰见人事部那几个正聚在茶几旁低声说着什么，看见我进来，同时缄口，若无其事地冲我笑。

    我闷头扒一份菠萝鸡肉饭，抬头喝水，隔着玻璃看见一个穿白衬衣的修长人影走过，是穆彦吗……我勺子里的菠萝饭粒掉在桌上，目光追逐过去，才发现看错了。

    方云晓皱眉，“你今天一直不在状态。”

    正午阳光照着那雪白衬衣，白得出奇耀眼。

    闷闷吃完了饭，在餐厅门口分手，方云晓终于还是问了句，“你还喜欢那个穆彦？”

    方云晓不搭话，勾下头去吸冰茶。

    到了最后一关，却受到出乎意料的刁难。

    “早呢，谁鼻青脸肿还真不好说。”我闷闷吸了一大口冰茶。

    “这就亲自了，我吃饭要不要亲自？”他揶揄我，语声如常，俨然毫无芥蒂。

    眼前这背影，给我一种强烈的感觉——他不知会被人发现，才能如此无所顾忌，把落寞无遮无挡地暴露在身后。也许这天台，是他自以为的隐秘角落。

    但我明白，这只是安慰失败者的一种阿Q胜利法。

    我呆呆看了他许久，带上门，轻手轻脚下楼。

    阳光下那个男子很像他，也有长腿宽肩，但不及他挺拔潇洒。

    他加班到凌晨三四点，我也跟着加班到三四点；他半年不休假，我也彻底失去周末。

    我咽下一口冰红茶，“没什么，看错人了。”

    方云晓乐不可支，“我早说了吧，别看姓穆的不可一世，总有一天跌得鼻青脸肿。”

    电话里，穆彦似乎笑了下，这种漫不经心的笑声，我再熟悉不过。

    那边静了一下，传来平稳语声，“我是穆彦。”

    早上电梯里遇见，他还神采飞扬，几个小时后的背影，却如此寥落孤单。

    原本是要辞职的，穆彦却给了我一个调去行政部的选择。

    我不再提穆彦，不指望从她这里得到任何共鸣。

    那是最挣扎的半年，从一开始信心满满，风生水起，到后来的狼狈不堪，几次动了辞职的念头，只为一股不肯认输的犟气坚持下来，最终还是自己承认了选择这条职业道路的错误。

    中午约了方云晓，在公司对面楼下的云南菜餐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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